凌霄宝殿西侧的理院,从来都是三界之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所在。
青黑色的殿宇由昆仑玄铁铸就,檐角悬挂的“镇邪铃”无风自动,铃声清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能涤荡一切虚妄与邪祟。殿门前的两座石麒麟,眼嵌镇魂珠,口喷浩然气,但凡心怀鬼胎者靠近,便会被那无形的威压逼得心神剧震。此刻,一道金光裹挟着凛冽的气息破空而来,落在理院广场中央,震得地面的青石砖裂开数道细纹。
来者正是斗战胜佛孙悟空。他与沙悟净已经是第二次前来理院为猪悟能求情。
他身着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下藕丝步云履,手中的如意金箍棒虽未完全展开,却已然散发出令权寒的威压。火眼金睛扫过理院的殿门,眸中怒意翻腾,周身的金光都因心绪激荡而微微震颤。紧随其后,沙悟净缓步落地,他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身披降魔宝杖,颈间佛珠垂落,面色平静却难掩忧虑。
“大师兄,稍安勿躁。”沙悟净走上前,低声劝阻,“理院乃三界执法之地,包拯院长铁面无私,咱们今日是来求情的,不可失了分寸。”
孙悟空冷哼一声,金箍棒在手中转了个圈,重重顿在地上:“分寸?俺那呆子师弟不过是一时糊涂,触犯了条,却被这理院拘了去,连面都不让见!俺老孙当年大闹宫都未曾怕过,难道还会惧他一个理院?”话虽如此,他还是收敛了些许戾气——他知晓猪悟能此次犯下的过错不算轻,私自放走了关押在牢的魔族余孽,虽是受人蒙蔽,但终究触怒了庭,若非看在佛门的颜面,恐怕早已被推上诛仙台。
两人迈步走向理殿,守门的金甲力士见是斗战胜佛,不敢阻拦,纷纷侧身让校踏入殿内,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殿中两侧站立着十八位执法仙官,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大殿尽头的高台上,端坐着理院院长包拯,他身着黑色官袍,腰系玉带,额间的月牙印记在昏暗的殿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面容黝黑如墨,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斗战胜佛、金身罗汉,驾临理院,不知有何见教?”包拯的声音浑厚低沉,不带一丝波澜,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孙悟空身上。
孙悟空上前一步,金箍棒往身侧一靠,朗声道:“老包,俺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俺那师弟猪悟能而来。他私自放走魔族余孽之事,俺已经知晓,确实是他糊涂。但他毕竟是佛门净坛使者,皈依我佛多年,向来心性纯良,此次定是受人蛊惑。俺恳请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将他交给佛门自行裁处,我佛自会依规处置,绝不姑息!”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周身金光闪烁,显然是动了真格。殿内的执法仙官们纷纷变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法器,却无人敢上前阻拦——谁都知晓这位斗战胜佛的脾气,当年大闹宫的壮举至今仍是三界传,若是真惹恼了他,这理院恐怕都要被掀翻。
然而,包拯却依旧面色平静,缓缓摇了摇头:“斗战胜佛此言差矣。猪悟能身为佛门使者,本应以身作则,恪守条,却知法犯法,私自制毒贩毒,给三界安危带来极大隐患。此事证据确凿,已然触犯了《条大法》第三百七十二条,理应由理院依法审理,按律定罪,岂容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孙悟空眉头一挑,火眼金睛骤然亮起,两道金光直射包拯,“老包,你可别忘了,俺师弟是佛门弟子,归我佛管辖!他犯了错,自有佛门的清规戒律处置,何须你们理院多管闲事?你今日若是肯卖俺老孙一个面子,将他交给俺,日后必有报答;若是不肯,休怪俺老孙不客气!”
话音未落,金箍棒已然发出嗡文鸣响,周身的金光暴涨,殿内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十八位执法仙官齐齐上前一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大师兄!”沙悟净连忙上前拉住孙悟空的衣袖,低声急道,“不可冲动!包拯院长公正严明,咱们今日是来求情的,不是来闹事的!若是真在这里动起手来,不仅救不出二师兄,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到时候连佛门都不好出面调解!”
孙悟空怒视着包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火中烧。他何尝不知道沙悟净得有理,只是他与猪悟能一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师兄弟情谊深厚,如今猪悟能身陷囹圄,他怎能坐视不管?
包拯看着孙悟空暴怒的模样,依旧不为所动,沉声道:“斗战胜佛,老夫执掌理院,只为维护三界公正,不徇私情,不畏强权。猪悟能的案子,老夫已然受理,三日后便会公开审理,依法定罪。佛门若是有异议,可在庭审时派代表前来申辩,但想让老夫将人交出去,绝无可能!”
“你!”孙悟空气得咬牙切齿,金箍棒几乎要脱手而出,却被沙悟净死死拉住。
沙悟净对着包拯拱手道:“包拯院长,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二师兄向来忠厚,此次犯错必有隐情。还望院长能念在他昔日护唐僧西取经,立下赫赫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我佛门也定会全力配合理院调查,绝不让真凶逍遥法外。”
包拯沉默片刻,缓缓道:“金身罗汉放心,老夫自会秉公处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猪悟能昔日有功,老夫自然会酌情考量,但功过不能相抵,他触犯条的罪责,终究难逃惩处。”
话到这份上,孙悟空也知晓再争辩下去已然无用。包拯的铁面无私在三界是出了名的,一旦他下定了决心,便是玉皇大帝亲自前来,恐怕也难以改变。他深深看了包拯一眼,火眼金睛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金箍棒的光芒渐渐收敛。
“好!老包,俺老孙就信你一次!”孙悟空沉声道,“但俺丑话在前头,若是你敢冤枉俺师弟,或是量刑过重,俺老孙定不饶你!到时候,俺不仅要掀了你的理院,还要打上凌霄宝殿,问问玉帝老儿,这三界公道究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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