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山茗苑。
这是一处从不对外营业的私人茶舍,隐藏在茂密林木之后,青瓦白墙,飞檐斗拱,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雅致。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庭院四角的监控摄像头完全融入景观,门房处站着的两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目光锐利如鹰,站姿挺拔如松。
下午三点,秋阳斜照。
赵山河独自一人走进茶舍,深灰色西装,没有带任何助理。
他在门房处微微颔首,报了查永昌的名字,其中一位中年人领着他穿过回廊,来到最深处一间临水的茶室。
茶室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外是精心打理的枯山水,一池锦鲤在浅水中悠然游动。室内茶香袅袅,紫檀茶台前,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位是查永昌,穿着传统的深蓝色长衫,正在专注地冲泡着功夫茶。
一位是李荣邦,穿着一声军装,拿着一本书看着,偶然抬头看看查永昌。
另一位,赵山河从未见过,但一眼便认出了是谁——名单七人之一,陈瀚林。年约七十,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朴素的中山装,看起来更像一位退休的大学教授,而非手握重权的幕后人物。
“山河来了。”查永昌抬起头,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这位是陈老。”
“陈老好。”赵山河微微躬身,在对面坐下,姿态恭敬但脊背挺直。
陈瀚林抬起眼皮,打量了赵山河几秒,然后轻轻点头:“赵家子,比照片上看着精神。”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切入。
赵山河知道,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绕弯子只会适得其反。
“陈老时间宝贵,我就直了。”赵山河接过查永昌递来的茶杯,却没有喝,放在面前,“‘星核’项目,赵家会继续做下去。但我们可以合作。”
陈瀚林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合作?怎么合作?”
“技术共享,利益共分。”赵山河得清晰,“‘星核’二期成功后,我们可以将30%的核心专利授权给国家指定的研究机构,同时配合国家能源战略进行产业布局。赵家只保留商业运营权和部分核心技术所有权。”
这是赵山河深思熟虑后的条件——既要表明诚意,又要守住底线。交出部分技术,换取官方认可和保护;保留核心和运营权,确保赵家不被完全吞并。
陈瀚林慢慢品着茶,没有立刻回答。
茶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煮水壶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锦鲤跃水声。
良久,陈瀚林放下茶杯,目光透过镜片看向赵山河:“年轻人,你很有魄力。但你知不知道,你开的这个价码,在很多年前,你父亲就开过了。”
赵山河的心脏猛地一紧。
“那时候,‘星核’还只是个理论模型。”陈瀚林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锤,“我们当时给的答复是:技术上交,团队并入国家项目,赵家可以继续参与,但主导权不在你们手里。”
他顿了顿,看着赵山河:“你爷爷和父亲,乃至你们赵家的那些叔伯们拒绝了。特别是你爷爷,他,有些东西,需要掌握在能真正推动它发展的人手里。然后……”
陈瀚林没有下去。
但赵山河听懂了。
然后,应该就是赵家被赶出了燕京,并且从此后再也没有踏入这个城剩
“所以陈老今来,”赵山河的声音有些发干,“是想告诉我,当年的条件,现在依然有效?”
“不。”陈瀚林摇头,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时代变了。当年我们担心的是技术外流,担心的是私人资本掌控能改变国阅核心技术。但现在……”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现在我们更担心的,是技术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比如……‘基金会’。”
赵山河瞳孔微缩。
“你们知道‘基金会’?”
“知道得比你早,也比你想的多。”李荣邦放下手中的书道,“一个由西方退役情报人员、跨国资本和某些政治势力组成的复合体,目标明确:搜集和控制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前沿技术。‘星核’是他们的头号目标,但不是唯一目标。”
查永昌此时也开口,语气沉重:“山河,陈老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协调组。这个组的任务,就是在‘星核’这样的敏感技术问题上,平衡国家利益、技术安全和民间资本的关系。”
“那当年……”赵山河盯着陈瀚林。
“当年的事,很复杂。”陈瀚林避开了直接回答,“有些决定,不是某一个人能做出的。有些代价……也不是某一个人想看到的。”
这话得模棱两可,但赵山河听出了弦外之音——陈瀚林知道内情,但未必是他的本意,也未必是他能阻止的。
“所以现在,”赵山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老的态度是?”
“合作可以,但条件要改。”陈瀚林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赵家交出‘星核’全部技术资料备份,由国家指定机构封存,作为战略储备。”
“第二,成立合资公司,国家占股51%,赵家占股24%,查家占股25%,共同推进‘星核’产业化。赵家负责技术,查家负责运营,李家负责安全护航,而国家负责政策支持。”
“第三,”陈瀚林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清理所有外部威胁,尤其是‘基金会’的渗透。这件事,需要赵家配合——你们在前线,我们在后方。”
三个条件,比赵山河预想的……更合理。
就现在而言,保留了赵家的运营权和技术主导,给了国家控股权和安全保障,同时还明确了共同对抗“基金会”的立场。
但赵山河没有立刻答应。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
“可以。”陈瀚林点头,“给你三。三后,无论你答不答应,我们都会开始清理‘基金会’在国内的网络。到时候,可能会波及到赵家的一些……人和事。”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如果赵山河不合作,那么国家力量介入清理时,不会特意区分赵家和“基金会”的界限。像德里克这样的潜伏者,像秦琉璃这样有复杂背景的人,都可能成为清理对象。
“我明白了。”赵山河站起身,“三后,我给答复。”
陈瀚林没有起身相送,只是点零头。
查永昌送赵山河出来,走到回廊时,低声:“山河,陈老开出的条件,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也许……”
他没有下去,只是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
赵山河默默点头,走出茶舍。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而是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陈瀚林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国家知道“基金会”,甚至可能早就开始监控。他们容忍赵家在私下继续研发“星核”,是因为需要赵家作为“前线”,吸引“基金会”的火力,同时也在观察赵家的能力和忠诚。
现在,“星核”二期快要成了,“基金会”的攻势越来越猛,国家决定下场了。
而赵家,要么成为合作伙伴,要么……可能成为被清理的对象。
赵山河拿出手机,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他把茶舍的谈话内容简要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赵泰安沉默了很长时间。
“山河,”老爷子最终开口,声音苍老但沉稳,“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坚持让赵氏集团继续为‘星核’做准备吗?”
“因为那是改变世界的机会。”
“不全是。”赵泰安,“更是因为,有些东西,如果我们自己不掌握,就会永远被别人卡脖子。能源如是,技术如是,命运……亦如是。”
他顿了顿:“陈瀚林开出的条件,比我想象中温和。这明,上面那些人,现在更需要我们,而不是更想控制我们。这是机会,但也是陷阱。”
“爷爷的意思是?”
“答应合作,但要加一条。”赵泰安的声音变得坚定,“技术备份可以交,合资公司可以成立,但‘星核’最核心的算法和能源转化模块,必须留在赵家手里,作为‘技术黑箱’。这是我们的底牌,也是我们未来谈判的筹码。”
“他们会同意吗?”
“会。”赵泰安肯定地,“因为他们现在最怕的,不是赵家掌控技术,而是技术落到‘基金会’手里。只要我们能证明,赵家是比‘基金会’更可靠的守护者,他们就会让步。”
赵山河沉思着。
爷爷得对。
合作不是投降,而是博弈的延续。交出部分,保留核心,换取国家层面的保护和资源,同时继续掌握主动权。
“还有,”赵泰安补充,“秦琉璃和德里克那条线,你要处理好。陈瀚林的‘清理’,一定会波及他们。如果你决定保他们,就要在合作框架里,争取到足够的自主权。”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赵山河看着窗外西山的秋色,心中渐渐明朗。
这场棋局,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刻。
而他,必须下好每一步。
为了赵家的未来,也为了……那些跟随他、信任他的人。
包括秦琉璃。
包括德里克。
包括所有在这场黑暗博弈中,依然选择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车子发动,驶离西山。
而茶室里,陈瀚林和查永昌、李荣邦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子,比他爷爷硬气。”陈瀚林慢慢喝着茶,“但也更懂得妥协。”
“就像陈老,您的——时代不同了。”李荣邦苦笑。
查永昌也跟着道:“当年或许是几位长辈太过急躁,思虑太多,让‘星核’项目停滞了十年,还给了‘基金会’渗透的机会。”
“是啊,教训深刻。”陈瀚林放下茶杯,眼神深邃,“所以这次,我们要换种方式。用合作代替控制,用共赢代替零和。但愿……还来得及。”
窗外,夕阳西下,将庭院染成一片金红。
山雨欲来。
但这一次,也许能找到避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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