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渊阁坐落在黑礁角相对清净的西区，是一座三层高的黑石楼，造型古朴，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深蓝色牌匾，上书“海渊”二字，笔触沉静，隐隐有水流之意。与镇上其他喧嚣的商铺不同，这里门庭冷落，进出之人皆气息沉稳，步履匆匆。
林凡压了压斗笠，收敛周身那丝令人不安的寂灭气息，迈步走入阁内。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陈旧书卷的气息。柜台后坐着一位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捧着一卷兽皮古籍细读，感应到有人进来，他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客人需要什么？”
“消息，海图，以及……一份差事。”林凡的声音经过灵力处理，显得低沉沙哑。
老者这才放下书卷，抬起眼皮，目光如平静的深潭，扫过林凡。当他的视线掠过林凡那被蓑衣遮掩、却依旧能看出轮廓不自然的右臂时，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消息分等级，价格不同。海图有民用、军用、秘传之分。差事……要看客人有什么本事，又能接什么活。”老者语气不急不缓，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谨慎，“阁下面生得很，还请露个底。”
林凡沉默片刻，左手从蓑衣下伸出，指尖一缕混沌灵力萦绕，其中夹杂着那丝内敛却无法完全掩盖的寂灭意味，在空中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并非撕裂空间，而是让周围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一瞬，仿佛那缕灵力吞噬了部分光线与生机。
老者浑浊的双眼骤然迸发出一缕精光！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淡漠被凝重取代。
“法则之力……还是如此诡异的属性！”老者深吸一口气，重新打量林凡，态度明显郑重了许多，“道友非常人。老夫姓墨，是此间管事。请随老夫内室详谈。”
他起身，引着林凡绕过柜台，走向后方的一间静室。静室布置雅致，设有隔音禁制。
分宾主落座后，墨管事直接开门见山：“道友这等人物，来我海渊阁，恐怕不只是为了寻常消息和差事吧？可是与近日碧波水府之事有关？”他的消息显然极为灵通。
林凡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我需要前往大陆，最好是靠近‘玄冥窟’方向的航线。需要最新的、关于幽冥圣教动向以及玄冥窟周边势力的详细情报。此外，我需要一种能够稳固心神、压制异种能量侵蚀的功法或宝物。”
他刻意点出“玄冥窟”和“幽冥圣教”，既是表明目标，也是一种试探。
墨管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道：“通往大陆的航线不难，我阁三日后便有一艘货船前往‘望海城’，此城是大陆东南门户，距玄冥窟所在的幽冥山脉已不算太远。情报亦可提供，价格不菲。至于稳固心神、压制异种能量的宝物……”他顿了顿，看向林凡的右臂，“道友所需，恐怕非是寻常静心凝神之物，而是涉及……法则层面的冲突吧？”
林凡目光微凝，这墨管事眼光毒辣。
“确实。”他坦然道，“代价几何？”
墨管事笑了笑：“情报与船资，可用灵石结算。但若要解决道友身上的‘麻烦’，寻常灵石无用。我玄龟岛对上古秘辛、奇异法则颇有研究，或许有办法。但需要道友付出相应的‘诚意’。”
“什么诚意？”
“我阁近日接到一桩棘手的委停”墨管事压低了声音，“探索黑煞渊边缘的一处新发现的遗迹节点，据信与上古水府封印体系有关。那里死气弥漫，更有诡异生物盘踞，寻常修士难以深入。但道友身具特殊法则，或可无视死气，正是执行此任务的最佳人选。任务所得，我阁分文不取，只需共享探索到的情报信息。作为回报，我阁可免费提供航线和情报，并赠予道友一篇我玄龟岛秘传的《定魂安神咒》，此咒虽不能根除法则冲突，但助道友稳固心神、减缓侵蚀应当足够。若道友能在遗迹中发现特定物品或信息，我阁甚至可请动长老，为道友专门炼制压制异种法则的宝物。”
林凡心中冷笑，果然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这墨管事看似提供帮助，实则是看中了他能抵御死气的能力，想让他去冒险探索那危险的黑煞渊遗迹，为玄龟岛获取情报。那《定魂安神咒》恐怕也只是暂时缓解之法。
但对方给出的条件，确实是他目前急需的。航线、情报、暂时压制心性异变的方法，尤其是后者，至关重要。而且，探索与上古封印相关的遗迹，或许对他进一步了解寂灭之力和归墟有所助益。
风险与机遇并存。
“可以。”林凡没有过多犹豫，他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慢慢谋划，“任务详情。”
墨管事见林凡答应，脸上笑容更盛，取出一枚玉简和一张海图：“具体信息和地点在此。三日后，无论任务成功与否，货船都会在码头等候道友。这是《定魂安神咒》前半部，事成之后，奉上后半部及报酬。”
林凡接过玉简和海图，神识一扫，将内容记下，又将那半部咒文烙印于心。这咒文果然玄奥，隐隐涉及神魂本质，对他压制那冰封淡漠的心境确有奇效。
“告辞。”林凡起身，毫不拖泥带水。
“道友心，幽冥圣教的暗哨，最近活动频繁。”墨管事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
林凡点零头，转身离开海渊阁。
他刚走出海渊阁不远，拐入一条僻静巷道，脚步便微微一顿。巷子的前后出口，不知何时，已被四道身着黑衣、气息与酒肆中那几人同源却更加深沉的身影堵住。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修为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
“子，藏头露尾，跟我等回圣教据点走一趟吧。”刀疤脸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们显然是通过某种追踪手段，确定了林凡的异常，在此设伏。
林凡停下脚步，斗笠下的面容无喜无悲。他缓缓抬起左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苍白却平静的脸。
“幽冥圣教……真是阴魂不散。”
他看着前后逼近的四人，右肩那灰色的寂灭印记，在没有主动催动的情况下，再次因为感应到浓郁的幽冥气息而微微发热。这一次，林凡没有压制。
他轻轻抬起那被寂灭印记覆盖、冰冷僵硬的右臂，指向为首的刀疤脸，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正好，拿你们……试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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