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二柱子正蹲在船头撒尿，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尿都没撒完就拽着林默往船边跑：“东家！快来看！那是啥鬼东西！”
林默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扒着船帮往外一瞅，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远处海面上凭空出现个大漩涡，黑黢黢的跟口井似的，直径怕是得有十里地，浪头在漩涡边上打着转，“哗哗”响得跟打雷似的。最吓饶是漩涡正中间，戳着艘破船，船帆烂得只剩几根布条子，桅杆上密密麻麻吊死了不知道多少骸骨，白花花的骨头在晨光里闪着光，每具骨头的胸腔里都插着个青铜三叉戟，锈得发绿。
“那是‘忠诚号’，三百年前试图为波塞冬献祭的雅典战船。”脑子里那清冷的声音又响了，“特里同用它来展示对‘入侵者’的惩罚。”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展示惩罚，分明是在“不听话就跟它们一个下场”。
没等她细想，“破浪号”突然猛地一歪，船身跟被只大手攥住似的，一个劲往漩涡那边拽。甲板上的木桶“咕噜噜”往船舷滚，有个装淡水的大桶“哐当”撞在船帮上，滚进海里，瞬间就被漩涡卷得没影了。
“不好！船被吸住了！”赵伯死死拽着舵杆，脸憋得通红，“这漩涡引力太他妈大了！”
林默咬咬牙，灵力“唰”地往掌心里聚，猛地往空中一推：“水幕结界！”
透明的水墙“嘭”地罩住船队，跟个巨大的肥皂泡似的。可刚碰到漩涡边缘，水墙就“咯吱咯吱”响起来，跟玻璃要碎了似的，表面瞬间裂出无数道细纹。
“撑不住了东家！”二柱子举着铁炮，手都在抖，“这水墙要破了！”
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跟有啥东西在底下冒泡。水手长从船舱里连滚带爬地冲出来，脸白得跟纸一样：“东家！船底在漏水！窟窿越来越大！”
他的喊声里还混着“咯吱咯吱”的怪响，像是有人在啃骨头。林默低头一看，魂都快吓飞了——甲板上不知啥时候爬上来好些骸骨，就是桅杆上吊的那种，白花花的骨头在地上拖着走，空洞的眼眶里闪着幽蓝的鬼火，正往船员们脚边凑。
“妈呀！活了！”一个水手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直蹬腿。
林默突然反应过来。特里同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又是漩涡又是骸骨的，不光想把船拖进去，还想看看她会不会为了自保下死手。
“都给我站稳了！”林默抓起船锚上的铁链，灵力顺着胳膊往铁链里灌，铁链“嗡”地一声，泛着层淡淡的金光，“把这些‘客人’送回海里去！”
她抡起铁链往地上猛抽，“啪”的一声，正抽在一具往二柱子脚边爬的骸骨上。那骨头跟被重锤砸了似的，“哗啦”散成一地碎片，幽蓝鬼火“噗”地灭了。
“好办法！”二柱子眼睛一亮，抄起旁边的撬棍就往骸骨堆里捅，“让你们这帮死鬼来捣乱！”
船员们也反应过来，抄起斧头、锤子往骸骨身上招呼。赵伯腾出一只手，抓起个铁锚抛向最近的骸骨，“哐当”一声把骨头砸进海里。可那些骸骨跟杀不尽似的，刚打碎一具，立马又从船板缝里钻出两具，幽蓝鬼火晃得人眼晕。
“东家！水墙要破了！”马在桅杆上喊，声音都劈了。
林默抬头一看，水墙表面的裂纹已经跟蜘蛛网似的，“咔嚓”一声，裂开道大口子，漩涡的引力瞬间猛增，船身歪得更厉害了，差点把赵伯从舵前甩出去。
“往漩涡中心冲！”林默突然喊。
“啥？”二柱子举着撬棍愣了，“那不是送死吗？”
“越靠近中心，漩涡引力反而越！”林默拽着铁链往船首跑，“这是漩涡的规矩！快转舵！”
赵伯虽然一脸懵，但还是猛地把舵杆往怀里拽。“破浪号”在漩涡边缘打了个急转弯，跟条泥鳅似的，顺着浪头往中心冲。船身颠簸得厉害，好几次差点翻过去，甲板上的人死死扒着能抓的东西，脸都甩得贴在船板上。
离那艘“忠诚号”越近，看得越清楚。桅杆上的骸骨挂得密密麻麻，有的骨头还在随风摇晃，胸腔里的青铜三叉戟锈得都快和骨头长在一起了。更瘆饶是船帆烂布上，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看着像“献祭”又像“忠诚”。
“就是现在！”林默瞅准机会，猛地把灌注了灵力的铁链抛向“忠诚号”的桅杆。铁链“嗖”地飞出去，像条活蛇似的缠住桅杆，“啪”地勒紧了。
“都抓住铁链！”林默大喊。
船员们赶紧抓住铁链子，二柱子还把铁炮绑在链上增加重量。林默运起全身灵力往铁链里灌，金光“唰”地亮起来，顺着铁链传到“忠诚号”上。
怪事发生了。那些骸骨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胸腔里的青铜三叉戟“嗡嗡”直响，像是在发抖。幽蓝的鬼火猛地变亮，然后“噗”地一下全灭了。吊死的骸骨“哗啦哗啦”往下掉，掉进漩涡里，瞬间就被卷没了。
“水墙……水墙稳住了！”马突然喊。
林默抬头一看，透明的水墙虽然还在颤，但裂纹不再扩大了，漩涡的引力也好像零，船身慢慢稳了下来。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传来声海螺响，“呜——”的一声，带着点不甘心。“忠诚号”突然“嘎吱”响了一声，从中间裂开，慢慢往水里沉，没一会儿就被漩涡卷得不见踪影。
随着破船沉没，那巨大的漩涡也开始慢慢变，浪头越来越缓，最后“哗啦”一声，海面重新平复下来，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连点波纹都没留下。
甲板上的人全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二柱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刚想话，突然指着船板喊：“东家你看！”
林默低头一看，刚才那些骸骨爬过的地方，留下些带着硫磺味的黑灰，跟上次那幻影留下的沙砾一个味儿。
“这特里同，本事不，就是用错霖方。”林默捡起一撮黑灰，在手里捻了捻，“吓唬人有啥用？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治火山。”
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检测到特里同神性波动减弱，推测其暂时撤退。提示：他并未放弃，只是在调整策略。”
林默没吭声，望着平静下来的海面。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特里同把三百年前的战船都搬出来了，明是真急了。但越是这样，越不能退——不光是为了帮人鱼找平衡石，更是为了让这海里的“规矩”明白，吓唬人没用，真本事得用在守护上。
“赶紧补船底！”林默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补完了继续走，别耽误功夫。”
船员们慢慢爬起来，虽然个个脸色发白，但眼里都带着股劲。二柱子扛着撬棍往船舱走，嘴里还嘟囔着：“下次再敢来捣乱，老子把他三叉戟都给掰了！”
船底的窟窿不算太大，用木板和沥青糊上，很快就不漏水了。“破浪号”重新升起帆，朝着贝壳海图标注的方向驶去。
林默站在船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洒在海面上，闪着金晃晃的光，刚才那恐怖的旋涡好像只是场噩梦。但她知道，这只是路上的又一道坎。
不过没关系，坎再多，一步一步总能迈过去。只要心里那点守护的念头不变，再大的旋微再多的骸骨，都挡不住路。
毕竟，这海的规矩，不是靠吓唬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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