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塔内的气氛因那缕一闪而逝的冰冷气息而骤然绷紧。
玄玑长老面沉如水,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瞬间扫过整个薪火之城,尤其是观星塔周边区域。然而,那气息如同狡猾的游鱼,早已隐没在城中复杂的人流与建筑之中,再无踪迹。
“藏头露尾的鼠辈!”玄玑长老冷哼一声,眼中寒芒闪烁。他转身对崔明月道:“月霜友,核心复苏之事,刻不容缓,却也急不得。你方才神识消耗颇巨,需先静心恢复。老夫会亲自坐镇观星塔,并启动‘周星辰大阵’部分威能,隔绝内外,确保无人能干扰于你。”
他又看向炎煌:“炎友,烦请你在此为月霜友护法。城内的暗流,老夫自会处理。”
炎煌抱拳,赤瞳中战意未消:“前辈放心,有我在,无人能靠近簇半步!”
崔明月点头,她知道此刻状态并非最佳,强行尝试唤醒核心,失败风险极高。她需要时间消化方才与核心共鸣时获得的庞大信息流,并进一步稳固新生道韵,以应对核心深处那顽固的异种规则。
“有劳长老,有劳炎煌道友。”她不再多言,当即在星图中央盘膝坐下,取出一枚得自柳轻烟的极品“蕴神丹”服下,双手各握一块上品灵石,迅速进入深层次的入定状态。
寂灭新生道韵自然流转,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缓缓吸收着丹药之力和灵石灵气,滋养着受损的神魂与经脉。她的大部分心神,则沉入识海,开始梳理、消化那些来自星枢核心的破碎知识与法则碎片。
玄玑长老见状,袖袍一挥,数道流光打入四周塔壁。顿时,观星塔内部星光大盛,墙壁上的星辰道纹逐一亮起,构成一个繁复而玄奥的阵图,将塔内空间彻底封锁、隔绝。塔外看去,观星塔仿佛被一层朦胧的星辉笼罩,再也感知不到内部任何气息。
做完这一切,玄玑长老对炎煌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塔内,显然是去处理那潜在的威胁了。
塔内只剩下入定的崔明月和警戒的炎煌。炎煌收敛气息,如同雕塑般立于崔明月身侧数丈之外,混沌火意内敛,神识却如同最警惕的猎鹰,覆盖着塔内每一寸空间。
……
与此同时,薪火之城,西北角,一片相对破败、灵气稀薄的区域。
这里被称为“遗弃之巷”,居住的多是当年劫难中受伤过重、修为难以寸进,或是后代中赋不佳的修士。与城市中心区域的规整与光鲜相比,这里显得格外颓败与压抑。
一间不起眼的、以废弃星舰舱室改造的石屋内,之前曾在城门口发难的玄鉴长老,正与一名笼罩在宽大黑袍症气息晦涩的身影相对而立。
石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几块镶嵌在墙壁上的劣质月光石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你太心急了。”黑袍之下,传来一个沙哑扭曲,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这声音显然经过处理,不辨男女,“在观星塔附近泄露气息,是想引起玄玑那老家伙的彻底清查吗?”
玄鉴脸色阴沉,带着一丝不甘:“我只是想确认,那丫头是否真的有能力触及核心!若她成功,界钥与核心权柄尽归其手,我们万载谋划,岂不成了笑话?”
“哼,触及核心?哪有那么容易!”黑袍人冷笑道,“星枢核心被‘终末烙印’污染万年,其内部早已成为法则的乱葬岗。就算她真有寂灭新生之道,一个元婴修,神识强度又能支撑多久?强行沟通,不被那混乱的法则洪流冲成白痴已是万幸!玄玑老儿让她恢复,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可万一……”玄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守望者既然选她,必有深意。而且,她身边那个焚谷的子,混沌火种亦是不凡……”
“没有万一!”黑袍人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计划照旧。‘钥匙’我们已经有了替代品,虽然不如原版界钥,但配合城内布置,足以在关键时刻干扰核心,甚至……引动‘终末烙印’反噬!届时,无论那丫头是死是伤,核心都将彻底暴走,这座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玄鉴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狠厉取代:“……明白了。城卫军中,已有三成是我们的人。阵枢塔的轮值名单,三日后会轮到我们的人值守关键岗位。”
“很好。”黑袍人满意地点点头,“耐心等待吧。当‘归墟潮汐’下一次达到峰值,便是我们行动之时。在这之前,不要再去招惹那丫头,免得打草惊蛇。”
话音落下,黑袍饶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鉴独自站在昏暗的石屋内,脸色变幻不定。他走到墙边,抚摸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眼中闪过一丝对往昔的追忆与痛苦,但最终,这一切都化为了一丝决绝的疯狂。
“星枢宗……早已该亡了。这虚假的薪火,就由我来亲手熄灭吧……”
……
观星塔内,时间悄然流逝。
崔明月这一入定,便是整整七日。
七日间,她周身气息时而如亘古死寂的深空,时而又如初开鸿蒙般孕育生机,灰黑与混沌二色道韵在她体表交织流转,眉心那点灵光愈发凝实、璀璨。戮星剑横于膝上,剑身星纹与寂灭剑意亦在与主人一同呼吸、蜕变。
炎煌寸步不离,偶尔能感觉到塔外传来一些细微的能量波动和隐约的人声,似乎是玄玑长老在清理一些不安分的因素,但都被周星辰大阵隔绝在外,未能影响到塔内分毫。
第七日深夜,崔明月周身流转的道韵骤然一敛,尽数归于体内。她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左眼依旧漆黑,却不再令人感到绝望,反而如同包容一切终结的宁静夜空;右眼混沌,却不再混乱,而是蕴含着秩序新生的无限可能。
她的气息彻底稳固在了元婴初期巅峰,但给饶感觉,却比许多元婴后期修士更加深邃、危险。她对寂灭新生之道的领悟,已然更上一层楼。
“醒了?”炎煌立刻察觉,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崔明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感受着体内澎湃而圆融的力量,以及神识中多出的那些关于星辰、空间、创世的玄奥知识碎片,轻轻点头:“前所未有的好。虽未完全消化,但已初步理顺。可以尝试了。”
她看向空中那依旧黯淡的星枢核心投影,眼神坚定。
是时候,去触碰那沉睡万古的星枢本源,直面那名为“终末”的烙印了。
她能否成功,不仅关乎自身使命与道途,更关乎这座孤城,乃至更广阔星域的未来。
暗处的棋子已然落下,而她,必须以身为棋,破此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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