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般，孵化园的走廊只剩下奇点科技的灯还亮着。美工徐揉着发红的眼睛，把鼠标摔在桌上：“不行了，这加载页的粒子特效怎么调都卡，再弄下去我要猝死了！”
屏幕上的《山海纪元》加载界面，神兽虚影的鬃毛散开时像卡成了 ppt，进度条卡在 78% 死活不动。
这是奇点接的第一笔大额外包单，对方开价五十万，要求把加载时间从 8 秒压到 3 秒内，还得保留全 3d 神兽动画 —— 是优化，实则是重做。
张凡盯着代码，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
王成思带技术组熬了三个通宵，把模型面数砍了一半，还是卡在粒子渲染的瓶颈。
顾景深叼着烟在旁边转圈：“要不跟甲方降点效果？大不了少赚点。”
“不校” 张凡头也不抬，“第一单就妥协，以后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坐在角落整理文档的柳如烟站了起来。
她走到美工电脑前看了半分钟，突然开口：“把粒子发射器的频率从 60hz 降到 45hz，用帧同步替代实时计算，离镜头 5 米外的粒子用 impostor 替代渲染。”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冰锥刺破燥热。
徐愣了愣，按她的修改参数，点击运行的瞬间，进度条 “唰” 地冲到 100%—— 加载时间：2.8 秒。神兽鬃毛的流动顺滑得像真的绸缎，连鳞片的反光都恰到好处。
“我靠！” 顾景深把烟蒂扔在地上，“柳你这是藏了多少本事？”
柳如烟的脸泛起薄红，低头捏着面包纸：“以前做毕业设计时，试过类似的优化方案。”
王成思拍着她的肩膀大笑：“今晚必须庆功！楼下烧烤摊，我请客！”
烧烤摊的塑料棚被夜风掀得哗哗响，穿背心的老板翻着滋滋冒油的肉串，孜然味混着啤酒泡沫的气息漫开来。
顾景深举着酒瓶站起来：“这单干完，咱们就搬去科技园区的大办公室！我妈那地方三百平，还带独立茶水间！”
众人哄笑着碰杯，只有周雨柔拿着杯橙汁，目光落在张凡沾着油渍的袖口上。
“五十万看着不少，” 她忽然开口，声音压过烤串的滋滋声，“扣除服务器租赁、人力成本和给甲方的测试费，纯利润不到二十万。”
张凡咬着肉串的动作顿了顿：“你想什么？”
“我想，” 周雨柔放下杯子，眼神亮得像映了星光，“我们不能一直靠外包活命。”
她用竹签在油腻的桌上画了个圈：“现在公司有十个人，王哥能镇住技术底线，老顾能拉来资源，你是核心，加上原画、建模、特效、美工几个人 。我们该接‘外包 + 联合开发’的单子 —— 让对方出 Ip 和发行渠道，我们做技术落地，这样既能赚服务费，还能分流水。等攒够了经验，就搞自己的 Ip。”
塑料凳上的几人都安静下来。
王成思挠着头：“联合开发？人家大品牌能瞧得上咱们这公司？”
“能。” 周雨柔得笃定，“我认识利文集团的项目总监，他们帮《堡垒之夜》做过角色动作捕捉，参与过三款 tGA 获奖游戏的研发。下周我约他见一面，不定能谈成合作。”
“利文集团？” 张凡手里的烤筋差点掉地上，“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人？”
在他的记忆里，周雨柔是那个在医院里红着眼圈 “我连离婚协议都看不懂” 的女人，是那个送银耳羹时会紧张得把保温桶盖拧反的人。
他总觉得她需要被保护，像株被风雨打蔫的植物，可此刻她谈起资本运作时，眼神里的熟稔和底气，完全不像个多年未入职场的全职太太。
周雨柔的笑容淡了些，指尖在杯沿划了圈：“以前…… 偶然认识的。”
她没细，但现在想来，或许张凡从未真正看懂过这个女人。
顾景深在旁边打圆场：“周姐这是深藏不露啊！利文可是业内标杆，能搭上他们，咱们以后就是正规军了！”
酒桌重新热闹起来，柳如烟却悄悄摸出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写写画画。
周雨柔走过去时，正看见她画了张 “联合开发流程草图”：从 Ip 价值评估到技术分账比例，连 “突发 bUG 时的双团队响应机制” 都标得清清楚楚，用不同颜色的笔区分了责任边界。
“画得很专业。” 周雨柔蹲下来，指着图上的 “风险预案” 栏，“这里可以加个权重公式，把用户留存率和付费转化也算进去，更科学。”
柳如烟的笔顿了一下，抬头时眼里有惊讶：“我…… 就是随便画画。”
“别随便画。” 周雨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下周一团队会议，你来主讲这个方案，怎么样？”
柳如烟攥着笔的手指紧了紧，过了几秒才用力点头：“嗯！”
烧烤摊的油烟飘过，张凡看着周雨柔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为她撑伞的人，却没想到她早已悄悄站到他身前，为整个团队挡住了风雨。
那个总 “我什么都不懂” 的周姐，其实比谁都清楚该往哪走。
“想什么呢？” 周雨柔走回来，递给他一瓶冰啤酒，“利文那边我约了ai峰会上聊一下，你准备好技术方案。”
“你以前…… 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凡忍不住问，声音压得很低。
周雨柔仰头喝了口橙汁，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路灯下格外清晰。“以前啊，” 她笑了笑，眼底藏着点往事，“是个帮别人花钱的。现在想帮自己人赚点钱。”
她没的是，当年利文集团差点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是她带着团队熬了四十做尽调，力排众议敲定投资，才有了后来那个参与全球顶级游戏研发的利文。
那时圈子里的人都叫她 “周女王”，她眼光毒得像能看透资本的骨头，直到她为了杨磊，亲手敲碎了那身铠甲。
“对了，” 周雨柔忽然想起什么，“柳刚才想租公司附近的房子，你让李璐姐帮忙找找？”
“嗯。” 张凡应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真正的并肩前行，不是他单方面的保护，而是她愿意为他重新披上铠甲，他也敢于承认她的强大。
散场时，柳如烟主动留下来收拾狼藉。她把空酒瓶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张凡走过去帮忙，看见她笔记本上还写着行字：“粒子优化方案可复用至《星尘跃迁》的星云场景，需调整碰撞检测逻辑。”
这个总躲在角落的姑娘，已经在悄悄把自己的才华，织进奇点科技的未来里了。
夜风卷着烧烤的香味往孵化园飘，张凡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办公室，突然觉得五十万的外包单只是开始。
周雨柔的规划，柳如烟的才华，还有他自己手里的系统情报，或许真能让这个从出租屋起步的公司，长出触碰星空的翅膀。
他掏出手机给周雨柔发消息：【柔姐，晚上一起回家吧】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像落了片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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