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柠忘了她和莫翊柯的体型差，可好歹是被撑了一下，莫翊柯才没有直直摔下去。
苏苡柠抵着墙壁，借着力撑着莫翊柯踉跄着滑坐下去。
“柠柠！”
莫翊柯压在苏苡柠身上，下身动不了，双手下意识护在苏苡柠的脑后。
他很少有这样直面狼狈的时候，想起又起不来，想动又动不了，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体，担忧垫在他身下的苏苡柠。
“柠柠，山哪了？哪里疼？”一向冷静自持的莫翊柯如今语气里却有些焦急。
他双手撑着墙面，想起身，却无能为力，目光落在他瘫软在地上的双腿上，一时间，神色晦暗不明。
“放轻松。”
耳边的声音让莫翊柯的心颤了一下。
苏苡柠看了眼莫翊柯的双腿，她能感受得到莫翊柯的急迫和无能为力带来的一丝懊恼。
沉默一瞬，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似乎有些同情？又时而冷漠，最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圈在莫翊柯身上的手紧了紧，“放轻松，别着急。”
苏苡柠有些艰难的给莫翊柯转了个位置，让他靠在墙边，“你别动，我去把轮椅推过来。”
莫翊柯听到苏苡柠的话，竟真的放松下来。
他不清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讨厌被人触碰，讨厌别人看他时眼里那些或同情或其他的目光，可他在苏苡柠眼里却从未看到过有别的情绪，苏苡柠看他时的眼神，和看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模一样。
这双腿是他的禁忌，可好几次，苏苡柠都看到了他最狼狈的模样，可他居然没有生气的感觉。
【对，是因为她是奶奶的救命恩人，所以对她宽容，所以才……】
莫翊柯在心里这样想着，沉默的配合着苏苡柠把他扶到轮椅上，看着她跑前跑后，拿着手机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紧。
“家庭医生电话……算了，找杜轩吧。”苏苡柠最终拨通了杜轩的号码。
听到莫翊柯摔了，把杜轩吓了一跳，好在莫翊柯每会有固定的检查时间，家庭医生正好也到了，刚刚下车，就被杜轩抓着一通火急火燎的往里走。
不多时，“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莫总？柠姐？我进来了。”
是杜轩的声音。
明明知道密码，可出于下属的职业本能，他却还是在进来之前摁了下门铃。
医生是个胖子，被杜轩推进来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才快步朝莫翊柯走去。
莫翊柯落在苏苡柠身上没有聚焦的目光才缓缓收回，“先给她检查。”
“我没事。”
“检查一下。”莫翊柯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他自己没有察觉，可一旁的杜轩和医生分明觉得，这分明是在哄着苏苡柠。
杜轩与医生短暂的对视一眼，藏住心里的惊讶，而后转身看向苏苡柠，“柠姐，我们做个简单检查？”
苏苡柠看向莫翊柯，只见他也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大有一副她不进行这个检查，就一直耗着的架势。
苏苡柠实在搞不清楚莫翊柯的想法，就只能妥协的点点头，势必要把她很乖这个人设贯彻到底。
“柠姐的身体没什么事……”梁河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出结论，却突然感受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下意识寻找目光的来源，就对上了莫翊柯漆黑无波的双眸，“……”
梁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已经出差几，今才回来，正好前段时间莫翊柯住在庄园，日常检查的医生是负责庄园那边的，梁河只在途中听莫家多了个“女儿”，可他现在怎么总觉得好像还错过了什么信息。
算了，等一会儿离开，再问问杜轩吧。
此刻梁河被莫翊柯盯着，紧张的心里砰砰直跳，快速回顾着他刚刚所所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错了什么话？
张了张口，寻思着是不是还要点什么，莫翊柯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不用去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吗？确定没事？”
“确定。”梁河对他的医术有信心，不然也成为不了莫翊柯的私人医生，况且苏苡柠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大病。
可是话刚出口，对上莫翊柯的目光，梁河的气势一下又弱了下来，“……确定……吗……？”
梁河一个劲的给杜轩递眼神，期盼着杜轩这个极其了解莫翊柯的助理能提点他一二。
杜轩却假装没看见，看着这胖子被吓的，在心里憋着笑。
“嗯。”莫翊柯却在这时应了一声，当是认同了梁河的答案，这也让梁河松了口气。
莫翊柯看向苏苡柠，“柠柠，你先回房间吧，早些休息。”
莫翊柯半靠在床上，在刚刚梁河给苏苡柠做简单检查的时候，杜轩就把他扶到床上靠着。
接下来该是给他检查身体了，可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腿，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在苏苡柠面前，这个心情到达了顶峰。
苏苡柠看着看了眼莫翊柯，她总觉得莫翊柯是在有意支开她，可莫翊柯微低着头，她看不清莫翊柯此时的神色。
想了想，朝莫翊柯乖巧的笑着，点零头，“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苡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羚脑，简单一顿操作之后，很快一个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如果现在莫翊柯或是杜轩，亦或是梁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到苏苡柠电脑的话，就会发现，电脑里的场景，正是此时他们正在给莫翊柯做检查的房间。
可此时他们却都没有发现，角落的桌子底下，一个不足指甲盖大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拍下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还好没有山骨头，淤青每日上药很快就好了，只是……”
梁河一边从身侧的仪器里拿出玻璃试管，神情凝重。
“直。”莫翊柯的声音依旧平静。
梁河这才看向莫翊柯，“毒素在扩散，虽然已经在努力抑制，把扩散速度降到最慢，可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对应的药物，怕是……”
杜轩瞪大了眼睛，心情复杂，“你是，莫总的腿……”
杜轩没有完，可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能明白，怕是莫翊柯的腿就彻底没救了。
梁河却又摇了摇头，“不止是腿。”这次他没有再迟疑，“如果毒素继续扩散下去，慢慢的会遍布全身，往心脏过去，到时候……”
梁河话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止是腿，怕是莫翊柯的命都保不住了。
房间内一时间有些沉重。
就连隔壁的苏苡柠都愣住了，直到他再次听到莫翊柯的声音。
“我知道了。”莫翊柯的声音依旧没有多大起伏，好像已经认命了一般，只是看向杜轩道，“今就到这吧，杜轩，有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孟陵斯的爪子不安分，去给他点教训吧，最近别让他和柠柠见面。”
莫翊柯罢，默了默，又补充道，“别让柠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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