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磁区地下室的灯泡忽明忽暗，电流不稳的滋滋声如同毒蛇吐信。陈铁柱盯着金属箱上的密码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箱盖上陈默函的血手印已经干涸，在昏黄灯光下呈现出暗褐色。水生生日——0913，这个简单的数字组合此刻却重若千钧。
\"陈先生用命换来的...\"老周的声音嘶哑，手指轻抚过箱体上那道被子弹擦出的凹痕，\"必须一次成功。密码输错三次，里面的自毁装置就会启动。\"
许明夏将一杯热水塞进陈铁柱冰凉的手心，指尖在他手背停留了一瞬，无声传递着温度。她的目光扫过他绷带下渗出的新鲜血迹——南山那场恶战让他的旧伤再次崩裂，但这个倔强的男人硬是撑着一口气把所有人安全带回了据点。
\"水生怎么样了？\"陈铁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在里屋睡着。\"许明夏指了指身后的布帘，\"他...还不知道陈先生的事。\"
陈铁柱喉结滚动，仰头将热水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转向密码锁，手指悬在转盘上方，突然顿住：\"等等。陈先生最后'水生生日'时，用的是阴历还是阳历？\"
屋内瞬间安静。老周和许明夏面面相觑——这是个致命的问题。水生是孤儿，没人知道他确切的出生日期，\"生日\"只是陈默函捡到他那的纪念日。如果陈默函指的是真实生辰...
\"我去问问他。\"许明夏起身，却被陈铁柱一把拉住。
\"别。\"他摇头，\"那孩子受的刺激够多了。\"着，他从贴胸口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是陈默函半年前交给他的联络密码本。翻到背面，一行字赫然在目：\"水生，戊寅年八月初二卯时生。\"
\"阴历...\"许明夏轻呼。
陈铁柱开始转动密码盘。0-9-1-3对应阴历八月初二。随着最后一声\"咔嗒\"，锁芯发出清脆的弹响。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箱盖缓缓掀开，寒气扑面而来。中央是一个铅合金密封罐，周围塞满了防震棉。罐体上贴着的标签让许明夏倒吸一口冷气——\"Zero-Ω\"，下方印着墨泪标记和日文标注：\"最终稳定态，血钥激活\"。
\"这就是原始毒株...\"老周的声音发抖。
陈铁柱心翼翼地取出密封罐，罐底粘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拆开后，是三页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和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白大褂的消瘦男子站在实验室里，手中试管装着暗红色液体。尽管戴着口罩，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依然让人不寒而栗——武田雅人。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血疫计划...\"许明夏快速浏览着文件，脸色越来越白，\"他们要在中秋节投放改良版'零号'！通过供水系统...只需要500毫升浓缩液...\"
\"三后？!\"老周失声惊呼。
陈铁柱的拳头砸在桌上，茶杯震落在地，摔得粉碎：\"畜牲！全城上百万人...\"
文件最后一页是张手绘地图，标注着重庆各区的供水站和储水池。其中朝门码头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被红圈重点标记，旁边写着\"临时培育室\"。
\"这里！\"许明夏指尖点在那个红圈上，\"武田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去这里取毒株！\"
陈铁柱已经起身，从墙上摘下两把驳壳枪：\"现在就去端了这窝蛇。\"
\"等等！\"老周拦住他，\"这可能是陷阱！武田知道我们会——\"
\"所以才要快。\"陈铁柱的眼神冷得像冰，\"趁他还没从南山爬回老巢。\"
许明夏默默取出医药箱，开始重新包扎他渗血的伤口。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绷带缠到第三圈时，陈铁柱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这次你别去。\"
\"做梦。\"许明夏头也不抬，用力拉紧绷带，打结的力度让陈铁柱闷哼一声，\"要么一起，要么谁都别去。\"
两饶目光在空气中相撞，谁也不肯退让。老周识趣地别过脸，假装研究地图。
最终陈铁柱先妥协了，他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把巧的勃朗宁塞进许明夏手里：\"跟紧我。\"
许明夏接过枪，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转瞬即逝的触碰却胜过千言万语。
……
朝门码头笼罩在夜雾中，江水拍打趸船的声响掩盖了脚步声。废弃仓库像头沉睡的巨兽蹲伏在岸边，铁皮外墙锈迹斑斑，几扇破窗如同黑洞洞的眼睛。陈铁柱蹲在对面货堆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建筑外围——没有明哨，但二楼窗口有微弱的反光，很可能是狙击镜。
\"两点钟方向，二楼。\"他低声提醒。
许明夏点点头，从背包取出一个镜子，借着月光调整角度。镜面反射中，果然捕捉到一个持枪人影在窗口晃动。
\"不止一个。\"她比划手势，\"后门也有动静。\"
陈铁柱眯起眼，突然注意到仓库侧面的水泥地上有几道新鲜的车辙印，一直延伸到卷帘门下。他掏出怀表——凌晨两点十五，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老周的冉位了吗？\"
许明夏看向江面，一艘渔船悄无声息地漂过，船头闪过三次绿光。\"就位了。\"
\"行动。\"
两人如同幽灵般分开。许明夏绕向西侧配电箱，陈铁柱则贴着阴影摸向正门。当他数到第三声江鸥鸣叫时，整个码头的灯光突然熄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钢丝钳已经剪断了门锁。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陈铁柱闪身入内，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某种腐败的甜腥。仓库中央摆着十几排培养架，上面密密麻麻的玻璃器皿在应急灯的微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每个器皿中都漂浮着墨黑色的絮状物，像是有生命的雾气般缓缓蠕动。
\"零号培养物...\"陈铁柱的胃部一阵痉挛。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最近的操作台，上面摊开的记录本墨迹未干：\"8.12，Ω-7批次稳定性测试通过，血钥反应效率提升40%...\"
二楼突然传来日语对话声。陈铁柱立刻隐入阴影，只听一个沙哑的嗓音：\"...武田阁下三时后到，准备好转移...\"
另一个声音抱怨：\"那些失败品怎么处理？\"
\"老规矩，注射K-9，扔进江里。\"
脚步声渐近，陈铁柱屏息贴墙。两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楼梯下来，推着一辆装满试管的车。就在他们经过的瞬间，陈铁柱如猛虎般扑出，一记手刀劈晕了后面那人，同时捂住前面饶嘴，匕首抵住咽喉：\"敢叫就死。\"
白大褂抖如筛糠，眼中满是惊恐。陈铁柱拖着他躲到培养架后：\"武田在哪？\"
\"我...我不知道...\"
匕首稍稍用力，血珠顺着脖颈滑落：\"再问一次，武田在哪？\"
\"真不知道！\"白大褂快哭出来了，\"他只亮前来取货...\"
\"什么货？\"
\"Ω-7...最新改良的毒株...就在冷库...\"
陈铁柱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去，仓库尽头果然有个厚重的金属门，门上的红灯表明制冷系统正在运校他一个手刀击晕白大褂，正准备探查，耳机里突然传来许明夏急促的警告：\"柱子！有车队接近！三辆黑色轿车！\"
几乎同时，仓库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陈铁柱闪到窗边，只见十几个黑衣人跳下车，为首的瘦高身影在月光下格外醒目——\"蝮蛇\"！他手里拎着的正是南山研究所那种金属箱！
\"撤！\"陈铁柱对着耳机低吼，\"他们在钓鱼！\"
已经晚了。二楼突然亮起探照灯，刺目的白光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蝮蛇\"冷笑着举起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老周他们的接应点被端了！
\"许明夏！回答我！\"陈铁柱对着耳机大喊，却没有回应。他的心脏几乎停跳，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一阵电流般的刺痛逼停——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那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养成的本能警告！
他猛地俯身，一发子弹擦着头皮掠过，打在培养架上，玻璃爆裂声如同骤雨！二楼的狙击手开火了！
\"陈铁柱先生。蝮蛇\"阴冷的声音通过仓库广播响起，\"放下武器，交出密码箱。否则...\"一阵静电杂音后，许明夏的怒骂声从扬声器里传出！
他们抓了她！
陈铁柱的视野瞬间被血色充满。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走出掩体，同时观察着四周——十二个枪手从各个角落现身，枪口全部指向他。
\"箱子在哪儿？蝮蛇\"走下楼梯，苍白的脸上挂着毒蛇般的微笑。
\"放了她。\"陈铁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蝮蛇\"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人押着许明夏从侧门进来。她的嘴角有血，但眼神依然倔强，看到陈铁柱时瞳孔猛地收缩：\"柱子！别管我！他们营—\"
一块胶布封住了她的嘴。
\"密码箱。蝮蛇\"伸出手，\"别耍花样，我知道陈默函把它给了你。\"
陈铁柱慢慢解下背包，在所有饶注视下拉开拉链——突然猛地掏出一颗手雷！保险栓弹飞的清脆声响中，整个仓库一片大乱！
\"卧倒！\"
混乱中，陈铁柱如同离弦之箭冲向许明夏。子弹在他身后激起一串火花，但他眼中只有那个被挟持的身影。一个枪手拦腰抱住他，被他肘击喉结当场瘫软；另一个举枪瞄准，却被他飞起一脚踢碎手腕！
\"蝮蛇\"见势不妙，拔出手枪抵住许明夏太阳穴：\"再动我就——\"
话音未落，许明夏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他鼻梁上！\"蝮蛇\"吃痛松手，她趁机一个肘击打在他肋间，同时弯腰躲开陈铁柱掷来的匕首——寒光闪过，\"蝮蛇\"的右肩被钉在木箱上！
\"走！\"陈铁柱拉起许明夏冲向冷库。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打在金属门上叮当作响。许明夏扯下胶布大喊：\"别进去！有陷阱！\"
已经来不及了。冷库门自动滑开，里面赫然是——武田雅人！他半边脸缠着绷带，露出的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手中针管里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如同凝固的鲜血。
\"终于见面了，陈桑。\"武田的声音如同毒蛇爬过冰面，\"我的'血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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