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的水清亮起来的第二，刚蒙蒙亮，萧夭就带着阿竹、阿蛮往云芝田去了。老赵提着齿耙跟在后面，脚步比往常轻快了些，可眉头还是没完全舒展开——泉眼的问题解决了，但田里的云芝没见好转，他心里依旧悬着。
谷里的云芝田分三拨，近谷口的那片最大，占了多半收成，也是最让人揪心的。他们刚走到田埂边，阿蛮就蹲了下去，手指戳了戳土面，又捻零土在手里搓了搓，眉头皱了起来：“师父，你看这土，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搓都搓不开，而且闻着有股霉味，比昨在泉眼边闻着还重。”
萧夭也蹲下身，指尖按在土上，能感觉到土块紧实，连指甲都难掐进去。扒开表层土，下面的土色发暗，还沾着点细碎的黑渣，不像好土那样松散透气。旁边的老赵叹了口气：“以前这土多好啊，下雨后踩上去软乎乎的，抓一把能攥出泥团，现在倒好，浇了水没两就板结，云芝的根都扎不下去，能长好才怪。”
阿竹拿着罗盘在田埂上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师父，这近谷口的田块，灵脉气息弱得很，罗盘指针都快不转了，倒是谷深处的田块，指针还能晃两下。”
他们又往谷深处走了走，那边的云芝田果然强些——土面没那么板结，用手能捏碎，云芝的叶子虽然不算精神，但也没出现边缘发黑的情况。萧夭心里有了数：近谷口的田块离浊气源最近，浊气渗进土里，不仅让土板结，还挡住了灵脉的气息，云芝自然长不好；谷深处的田块受影响，情况才稍好。
“得先清浊，再松土，最后养土。”萧夭站起身对老赵和两个徒弟，“这三步一步都不能少，清不了浊，就算松了土，浊气还会再渗进来；不松土，养土的肥也进不到土里去，云芝的根还是扎不深。”
老赵一听有法子，赶紧问：“萧师父，你怎么清浊，我们都听你的！就算是要连夜干活，我们也愿意！”
“不用连夜，但得花点功夫。”萧夭指着田埂边的空地，“你们谷里艾草、菖蒲多不多？还有艾蒿，就是叶子上带白绒的那种，越多越好，要晒干的。”
老赵立刻点头：“多！谷西边的坡上全是，前阵子还采了不少晒着，本来想留着冬熏虫子的，现在正好能用！”
当下午，老赵就发动谷里的人去采艾草、菖蒲和艾蒿，男人们背着竹篓去坡上割，女人们在家把之前晒干的翻出来，摊在晒谷场上晾着——怕潮了影响效果。阿蛮跟着女人们一起挑拣，把枯叶和杂草都择出去，只留新鲜的枝干和叶子，还教她们按“艾草一份、菖蒲一份、艾蒿半份”的比例混好，装在竹筐里备用。
第二一早，刚亮，近谷口的云芝田边就热闹起来了。药农们两人一组，一人捧着混合好的干草，均匀地铺在田块表面，另一人拿着木耙，把干草耙得平平整整，厚度刚好没过脚背。萧夭站在田埂上，看着他们铺完一块田，又让人取来湿草帘——是前一晚上用井水浸过的，沉甸甸的——盖在干草上，再用石头把草帘的边角压牢。
“萧师父，这是要烧吗？”一个药农看着萧夭，有点犹豫，“要是烧着了云芝苗可怎么办？”
萧夭指了指草帘：“草帘是湿的，烧不透，只会冒烟。咱们要的就是这烟，艾草和菖蒲的烟能驱浊气，还能杀土里的霉味，对云芝苗没坏处。”着，萧夭从阿竹手里拿过火种，蹲在田边，从草帘的缝隙里把干草点着。
火苗刚起来就被湿草帘压下去了，只冒出浓浓的白烟，带着艾草和菖蒲的清香，慢慢钻进土里。药农们见真的不会烧到云芝苗，都放了心，跟着一起点火。没一会儿，近谷口的十几块田都冒起了白烟，远远望去，像一层薄纱罩在田上。
阿蛮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掀开草帘的一角看看，要是烟了，就赶紧加点干草。她还教药农们：“每隔一个时辰要翻一次草帘，让烟能均匀地渗进土里，不然有的地方清不干净，浊气还会留着。”
就这样，每清晨烧烟，傍晚撤下草帘，连续烧了三。到第四早上，萧夭让药农们把草帘掀开，再扒开表层土看看——土色明显亮了些，之前的霉味也淡了很多，用手一捏，土块能散开了。阿蛮蹲在田里，拔起一棵长势最差的云芝苗，根须上没再沾黑渣，连叶子都比之前精神零。
“浊气压下去了！”阿蛮兴奋地喊起来，药农们围过来一看，都笑了，老赵更是激动得搓着手：“萧师父，还是你有办法！这烟一熏，土都不一样了！”
清完浊，接下来就是松土和养土。萧夭让人把谷里的齿耙都找出来，又教药农们做了几个“长柄松土器”——用三尺长的木棍，一端削尖，再钉上两个分叉的木齿，这样既能松得深，又不会山云芝的根。每清晨，刚亮，药农们就扛着松土器下田，两人一组，一人在前用松土器把土撬松，一人在后用齿耙把土块耙碎，深度刚好半尺，刚好能让云芝的根扎下去。
松土的同时，养土的“腐叶肥”也在准备。阿竹带着几个年轻的药农，去谷里的树林里捡腐熟的枯枝落叶，又收集了谷里牲畜的粪便，按“落叶三份、粪便一份”的比例混在一起，堆在田边的空地上，再盖上一层薄土，让它发酵。阿蛮每都去翻一次堆，还教药农们：“要是堆里发热了，就明在发酵，等不发热了，肥就好能用了，到时候撒在田里，土就会又松又肥。”
五后，松土结束了，腐叶肥也发酵好了。药农们把腐叶肥装在竹筐里，按每亩半筐的量，均匀地撒在田里，再用齿耙轻轻翻一遍土，让肥和土混在一起。老赵蹲在田里，抓了一把混了肥的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笑着：“这肥真香，比之前的土闻着还舒服，云芝要是再长不好，我都不信了！”
撒完肥的第二，阿蛮又带着药农们，在田埂和田边的空地上撒上了蒲公英和狗尾草的种子。她一边撒一边：“这些草长得快，能吸地里剩下的浊气，还能挡着外面的浊气进来，就像给云芝田搭了个‘挡箭牌’，以后咱们就不用总担心浊气渗进来了。”
看着田里松松软软的土，田埂边刚冒芽的蒲公英，还有药农们脸上的笑容，萧夭心里也踏实了些。阿竹拿着《药灵通脉全书》，在上面认真地记着：“云芝谷清田改土之法：先以艾草、菖蒲烟驱浊，再松土半尺，后施腐叶肥，田边种耐浊草为缓冲……”
夕阳西下的时候，炊烟从云芝谷的农舍里冒出来，混着田里的泥土香和艾草香，格外好闻。老赵拉着萧夭他们去家里吃饭，桌上摆着新蒸的杂粮馍，还有用灵泉水煮的野菜，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香。席间，老赵：“萧师父，等云芝收了，我让谷里的人给你送些去，还有这腐叶肥，你要是去下一个谷，也带上点，不定能用得上。”
萧夭笑着点头，心里知道，清田改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布阵护灵脉的事要做。但看着眼前的景象，萧夭忽然觉得，不管后面有多少困难，只要和谷里的人一起努力，总能想出办法来。毕竟，土地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总会给你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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