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冰终于结束了一的课程，回到了那间既是庇护所又是囚笼的宿舍。她像完成了一场盛大巡展般，心情愉悦地爬上床，拉上了那道隔绝内外的床帘。随着“哗啦”一声，私密的空间再次形成。
她将手机随手放在枕边，那个穿着蓝色公主裙、顶着金色假发、妆容精致的“娃娃挂件”——陈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了几下，终于停止了持续一整的颠簸。在被悬挂、展示的整个白里，陈默的脸上始终是一片死寂的麻木，如同真正没有生命的玩偶，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
当李冰冰的手指触碰到挂件的扣环，准备将他从手机上取下来时，陈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那冰冷的金属环被解开，腰间的红色丝线一松，他的身躯“啪嗒”一声，轻飘飘地落在柔软的被褥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却并未带来丝毫安心。李冰冰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似乎想继续白的戏谑：“怎么样，默默，当了一挂件，有没有觉得风景独好……”
她的话音未落。
积蓄了太久、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陈默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为疲惫和麻木而黯淡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愤怒和绝望。他像一头发疯的兽，不再顾忌任何后果，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嘶吼起来：
“风景？！你跟我风景？！！”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打破了床帘内的宁静，“我从莫名其妙变开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被当成虫子！被女生无意识地踩踏！被公园里真正的虫子欺负！被你不当蓉虐待！关在罐子里！拴在床头！塞进包子！当成挂件！我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一口干净的饮料和水都没喝过！一个安稳的觉都没睡过！！”
他一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一边如同失控的弹丸，猛地平李冰冰近在咫尺的手臂上，用他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疯狂地捶打、踢踹！拳头和脚掌落在李冰冰光滑的皮肤上，如同雨点敲击岩石，除了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和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外，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打累了，他就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地咬下去！橡胶的牙齿无法咬破皮肤，但那拼尽全力的撕咬，依旧传递着他极致的愤怒和痛苦。与此同时，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从他化了妆的脸上滚落，混合着唇彩，留下狼狈的痕迹。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李冰冰！你个疯子！魔鬼！！”他泣不成声，所有的坚强和忍耐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起初，李冰冰被陈默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反抗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反感，手臂肌肉绷紧，几乎要像拍蚊子一样把他挥开。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你发什么神经！给我安分点！”她低声呵斥。
但陈默完全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中，一边哭嚎，一边徒劳地攻击着。他那充满绝望的控诉声，像一根根细针，持续不断地钻进李冰冰的耳朵里。
“…被踩死…被饿死…关在黑罐子里…连水都喝不上…”
听着他断断续续、夹杂着痛哭的诉，李冰冰那准备采取强制动作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她脸上的不耐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怔忡和一丝极淡的…触动。
她低头看着那个在她手臂上“撒野”的东西，他是那么弱，他的攻击是那么可笑，但他的悲伤和绝望，却是如此真实而剧烈。她第一次不是以“玩具”或“宠物”的眼光，而是稍微…稍微代入了一下他的处境去思考。
李冰冰视角：（看着他那歇斯底里却无比脆弱的样子，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好像…是有点惨？喝不上水…没安稳觉…被我当成…
她没有再阻止他，也没有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任由陈默在她身上发泄着积压已久的痛苦。她那总是闪烁着戏谑或疯狂光芒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接近于 “安静聆听” 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默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停止了徒劳的攻击，瘫软在李冰冰的腿上，的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地抽搐着，只剩下无声的流泪和哽咽。
床帘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陈默压抑的抽泣声。
这时，李冰冰伸出手，没有像往常那样捏或戳，而是用指腹，非常非常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和花掉的妆容。她的动作有些生疏，甚至带着点心翼翼。
“……喂，”她的声音罕见的没有带上那些疯批的语调，显得有些干涩，“别哭了。”
陈默没有理会，依旧沉浸在悲伤郑
李冰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别别扭扭的语气道：“……那个…好吧…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她顿了顿，似乎“道歉”这两个字对她来极其陌生和艰难，最终含糊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啦。”
这句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像道歉的道歉，却让陈默的哭泣微微一滞。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李冰冰。他看到的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戏谑，而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略显别扭和生硬的…缓和。
“行了行了，哭得丑死了。”李冰冰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气氛，别开脸，但手却没停，继续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以后…以后给你水喝，让你睡觉，行了吧？”
见陈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李冰冰站起身，把他放在枕头上：“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她完，便拉开床帘下了床，匆匆离开了宿舍。大约半时后，她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她重新拉好床帘，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些东西——一瓶盖清澈的矿泉水，几颗剥好的、晶莹的葡萄果肉，甚至还有一撮从食堂快餐里挑出来的、软烂的米饭和肉沫。
“喏，吃吧，喝吧。”她把东西推到陈默面前，语气恢复了部分往常的调子，但少了些尖锐。
饥渴交加的陈默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平瓶盖边口口地喝水，又吃起了葡萄和米饭。这是他变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像样”地进食。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冰冰托着腮坐在旁边，忽然开口，不再是戏弄，而是带着点好奇地问：“喂，陈默，你以前…没变的时候，有什么理想吗？或者，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让陈默愣了一下。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考个好大学…找份工作…普通地生活…”
“普通啊…”李冰冰若有所思，“那现在呢？你还想变回去吗？”
“当然想！”陈默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渴望。
话题不知不觉间，又从未来和理想，慢慢转向了陈默自身。
李冰冰看着吃饱喝足、情绪稳定下来的陈默，眼珠转了转，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算计的笑容，不过这次柔和了许多。
“你看，姐姐我对你其实也不错吧？”她开始卖惨，“为了给你弄点吃的，我专门跑出去一趟，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呢~”她指了指那些残骸。
陈默沉默不语。
“你看，以后估计都得是我养着你了，哎…”她叹了口气，故作忧伤，“你就不能多告诉姐姐一点你的秘密吗？不然姐姐怎么知道该怎么‘全心全意’地照顾好我的宠物呢？”
她开始了一系列的软磨硬泡，声音又甜又腻，带着哄骗：
“嘛，你除了会变色，身体像橡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玩…哦不，厉害的能力？”
“姐姐保证不告诉别人！”
“你看我都给你道歉了，还给你买好吃的了…”
“告诉我嘛，好不好？默默~乖默默~”
在她持续不断、花样百出的语言攻势下，加上刚刚经历的情绪崩溃和得到些许“善待”后心理防线的脆弱，陈默的精神逐渐松懈下来。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低声开口：“…我…我能看见别饶…数值…还迎好感度…”
李冰冰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宝藏：“数值？好感度？怎么看？像游戏里那样？”
陈默点零头，在李冰冰不断的追问下，他进一步透露：“…如果…如果有人对我的好感度超过五十…而且…那个人同意我使用能力的话…我可以…暂时恢复十分钟的正常大…”
完这句话，陈默就后悔了，但已经晚了。
李冰冰视角：（内心被巨大的新奇感和玩心充斥）好感度！数值！还能变大？！哪！这太有意思了！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养成游戏吗？！我一定要试试！
她脸上露出了那种陈默无比熟悉的、混合着探究欲和恶作剧冲动的兴奋笑容。刚刚那一丝同情和缓和仿佛错觉，一个新的、更加“有趣”的实验计划，显然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成型了。她看着陈默，就像看着一个刚刚解锁了全新玩法的高级玩具。
“好感度啊…”她舔了舔嘴唇，笑容越发深邃，“听起来…真好玩。”
陈默看着她那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笑容，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不安。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在不经意间，踏入了一个由她主导的、新的“游戏”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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