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雪原城的轮廓在铅灰色幕下若隐若现，城门处的守卫刚换完岗，甲胄上还凝着未化的霜花。
赵锋一袭玄色劲装，靴底碾过城门口结冻的雪粒，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未等守卫上前盘问，身影已掠过护城河上的吊桥，朝着城外的荒野疾驰而去。
他脚步轻快却力道沉稳，每一次落地都恰好避开薄冰下的暗坑，玄劲在经脉中悄然流转，将晨间的寒气隔绝在外。
不多时，身后的雪原城已缩成远处的一道灰线，前方地势渐缓，一道隐在枯林后的山坳映入眼帘。
这里便是他前几日勘察好的练手之地，三里内无半户人家，只有风穿林叶的呜咽声，最适合施展刚补缺完的《无相练神诀》。
站在山坳中央的空地上，赵锋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出一个玄妙印诀。
丹田内的玄气微微震荡，一股无形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从眉心涌出，先是贴着地面蔓延开去，掠过覆雪的枯草根部，能清晰感知到冻土下微弱的生机。
那是来年春日才会萌发的草芽，正借着地层下的余温积蓄力量。
精神力继续攀升，缠绕上不远处的百年老松。
这棵松树树干粗壮，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在赵锋的感知中，它的根系如同无数条银灰色的脉络，深深扎进山体，正缓慢而坚定地从冰冷的土壤里汲取水分与养分，每一丝养分的流动轨迹都清晰如绘。
他甚至能“看”到树皮下的年轮，一圈圈记录着岁月的痕迹，以及树芯处因去年虫害留下的细微空洞。
山坳西侧的土层下，一股微弱的水流声传入感知。
赵锋心神一动，精神力穿透半尺厚的冻土，竟“望”见一条隐蔽的暗河——河水在岩石缝隙中缓缓流淌，水温虽低却未结冰，偶尔有几尾银鳞鱼摆尾游过，鱼鳍划水的力道都能被他捕捉得一清二楚。
暗河的脉络如同大地的血管，顺着山势蜿蜒向下，最终汇入远方的雪原河，整个流域的走向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幅立体的图景。
突然，精神力触碰到一团更为活跃的气息。
赵锋睁开眼，目光投向山坳北侧的灌木丛，那里正卧着一头成年獒熊。
这头熊体型壮硕如山，黑色的皮毛上沾着雪屑，此刻正舔舐着爪子上的血迹，显然刚捕猎过一头雪兔。
它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朝着赵锋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咆哮，熊掌重重拍在地面上，震得周围的积雪簌簌掉落。
赵锋没有动，只是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束。《无相练神诀》未补缺时，他的精神力仅能用于感知，如今补缺完成，这股力量竟多了凌厉的攻击性。
他凝神静气，将所有精神力汇聚于一点，如同将万千细针拧成一根钢刺，朝着獒熊的头颅猛然刺去！
没有任何声响，甚至没有一丝风动。那原本还在咆哮的獒熊身体骤然一僵，眼中的凶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的茫然。
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倒在雪地上，四肢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此刻它的识海已被赵锋的精神力击溃，生机在一瞬间断绝。
赵锋轻吐一口气，指尖却没有停下。
他抬手从储物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六枚三寸长的银针静静躺在绒布上，针身泛着冷冽的银光，针尖细如牛毛。
他屈指一弹，六枚银针同时从盒中跃起，悬浮在身前半尺处。
目光锁定三十步外的一棵合抱大树——那是棵枯了数年的杨树，树干坚硬如铁，树皮干裂起皱。
赵锋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再次运转，这一次却不是凝聚成刺，而是化作无形的丝线，分别缠上六枚银针。
他手腕微抖，口中低喝一声：“去！”
六枚银针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杨树。
银针飞行的轨迹笔直如尺，彼此间保持着均等的距离，转瞬便抵达树干前。
只听“噗噗噗”六声轻响，银针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坚硬的树干，从另一侧飞射而出，深深扎进远处的雪地里，只留下六个细的针孔在树干上，边缘还凝着因高速摩擦产生的白霜。
赵锋走上前，伸手抚摸着树干上的针孔，指尖能感受到木材内部被银针穿透后留下的细微裂痕。
他抬头望向空，晨雾已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枯树枝桠洒下，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没想到《无相练神诀》补缺后，变化竟如此之大。”
他低声自语，心中满是惊喜。此前他的精神力虽强，却如同无根之萍，只能用于探查，如今不仅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连精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方才感知老松根系时，连最细的须根吸水的频率都能清晰分辨；更重要的是！
精神力多了攻击性，既能像方才那样直接击溃獒熊的识海，又能操控银针精准攻击，这份实力的提升，远超他的预期。
他再次闭上眼，尝试着将精神力与体内的玄气融合。
玄气在经脉中流转，精神力则如同向导，指引着玄气朝着指尖汇聚。
当两者在指尖交融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涌现出来，他抬手朝着旁边的一块巨石挥去，虽未触及石块，却有一道无形的气劲射向巨石，在石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若能将精神力与玄气彻底融合，日后与人交手，怕是能出其不意。”
赵锋心中思索着，缓缓收回力量。山坳里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他却丝毫未觉寒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因这份新获得的力量而沸腾。
他拿起六枚银针，仔细擦拭干净后放回木盒，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獒熊——这头熊的皮毛坚韧，熊掌更是炼体的好材料，正好带回去处理。
做完这一切，赵锋才转身朝着雪原城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更加轻快，背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只留下山坳里的积雪，还残留着方才那场无声较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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