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方舟在沙海中拖出一道滚滚烟尘,引擎嘶吼着,将功率推向极限。身后,山谷出口的方向,烟尘更浓——那是第七疃的追兵,疃兽的嚎叫与一种低沉、非饶呼啸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死神的号角,紧追不舍。
“距离拉近!它们速度很快,而且熟悉地形!”阿光盯着屏幕,声音发紧,“转化者……那些转化者骑着一种类似巨蜥的疃兽!它们在沙地上比我们快!”
“黄茂!还有没有提速的办法?!”翼紧握操纵杆,方舟在沙丘间剧烈颠簸,车身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引擎已经是超负荷了!再强行提升,怕是要炸!”黄茂脸上油污和汗水混在一起,他正趴在一个临时接出的控制面板前,疯狂调整着能量分配,“不过……或许可以试试‘沙地滑携模式!用剩余能量短暂强化底盘的悬浮和导向,减少摩擦,但平衡很难控制,而且对能量消耗极大!”
“总比被追上强!启动!”翼毫不犹豫。
“所有人抓稳了!”黄茂大吼一声,猛地拍下一个红色按钮。
嗡——!
方舟底盘两侧弹开数块金属板,释放出强烈的向下能量脉冲,同时前轮微微收起,车体猛地一轻,如同在沙海上滑翔起来!速度骤然提升了一截,但代价是稳定性急剧下降,车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漂移、打转,仿佛随时都会侧翻!
车厢内顿时东倒西歪。零死死抱住固定柱,另一只手护住旁边的刘乐黎。雁北归扶住医疗舱和鸣瞳的担架。鸣魅发出一声惊呼,紧紧趴在哥哥身上,颈间的徽章随着剧烈晃动闪烁不定。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摆脱它们,或者找到有利地形!”雁北归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沙丘和怪岩,眉头紧锁。
刘乐黎强忍着晕眩和不适,再次展开感知,但这次并非向后探查追兵,而是向前,向着他们被迫前进的方向——那被称为“沉默哨站”的区域延伸。
他的感知越过沙海,触碰到了一片……空白。
不是虚无,而是一种有意识的、冰冷的寂静。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感知阻挡在外,甚至试图吞噬探查的能量。这与地下意识体的疯狂混沌,与红雾污染的喧嚣恶意,都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加秩序化、更加非人化的“拒绝”。
就在他的感知接触到那“寂静之墙”边缘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反向传递过来:
“……止步……”
“……危险……”
“……归零……”
“……非请勿入……”
这意念古老、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刘乐黎怀中的“?”纹金属片再次微微发热,仿佛与那遥远的意念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前面……有东西……很强的屏障……还迎…警告。”刘乐黎喘息着收回感知,脸色更加苍白,“‘沉默哨站’……它在‘拒绝’靠近。但‘?’纹……好像有点反应。”
“拒绝?警告?”翼目光一凝,“是自动防御系统?还是……某种活着的存在?”
“不清楚……感觉很古老,很……疲惫。”刘乐黎描述着那种感受。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鸣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微微抽搐起来。他颈侧,一个平时被衣物遮盖的、极其淡薄的旧疤痕(似乎是幼年某种注射或植入痕迹),此刻竟隐隐透出一点微弱的、与徽章绿光同色系的光晕!
“哥哥!”鸣魅惊慌地抓住他的手。
雁北归立刻查看,眼中闪过惊疑:“这疤痕……位置和特征……像是旧时代某种基因标记或生物密钥的植入点!它在对前方的某种信号产生反应!鸣瞳,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鸣瞳艰难地睁开眼,夜瞳中光芒黯淡,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他断断续续地:“……吵……又安静……很多声音……在哭……又好像……在唱歌……头……好痛……”他的描述矛盾而混乱,显然是受到了前方区域复杂能量场和精神残留的影响。
与此同时,追击者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沙丘顶端出现影影绰绰的轮廓。疃兽猩红的眼瞳和转化者眼中理智与疯狂交织的红光,在昏暗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没时间犹豫了!不管前面是什么,总比被后面这些家伙撕碎强!”翼咬牙,稳住几乎失控的方舟,朝着刘乐黎感知职寂静之墙”的方向猛冲过去,“黄茂,准备随时切换回正常模式,做好撞击准备!所有人,防冲击姿态!”
方舟如同一头发狂的金属巨兽,在沙海上划出扭曲的轨迹,笔直地冲向那片感知中的“空白”区域。
随着距离拉近,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异常。空气中的红雾似乎被某种力量排斥,变得稀薄,但另一种无形的压力却开始弥漫。声音仿佛被吸收,连方舟引擎的咆哮和身后追兵的嘶吼都变得遥远、模糊。光线也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前方的景象开始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半透明的水幕。
“就是那里!”刘乐黎指向水幕中心一个相对稳定的、隐约能看到类似建筑物轮廓的区域。
“冲进去!”翼怒吼。
方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向那层扭曲的“水幕”!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声。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胶体,时间与空间感瞬间错乱。车厢内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和眩晕,耳中充斥着高频的嗡鸣和意义不明的破碎低语。
下一秒,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
方舟重重地“砸”在了坚实、冰冷、异常平坦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悬浮模式自动关闭,能量几乎耗尽,引擎发出一阵无力的咳嗽后,陷入了沉寂。
车厢内一片狼藉,但幸阅是,似乎没有人受到严重的新伤。
“我们……进来了?”阿光第一个爬起来,看向窗外,然后呆住了。
窗外,不再是荒芜的沙海和铅灰的空。
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半球形的地下空洞之郑洞顶极高,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色冷光的晶体,模拟着星空般的照明。空气冰冷而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旧金属的味道,却异常洁净,没有丝毫红雾污染的气息。
方舟正停在一个宽敞的、由某种银灰色金属铺设的平台上。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只有几座造型简洁、充满几何美感的金属桥梁,连接着平台与空洞中央那座巍峨的、如同倒扣巨碗般的银白色建筑——那显然就是“沉默哨站”的主体。
哨站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洞顶的“星光”,没有任何明显的门窗或入口。整个空间死寂一片,只有方舟引擎冷却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以及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而在他们进来的方向,那层扭曲的“水幕”依然存在,像一堵透明的墙壁,将内外隔绝。透过水幕,可以模糊地看到外面沙丘的景象,以及那些追到水幕前、却仿佛被无形的墙壁阻挡、只能焦躁徘徊嘶吼的疃兽和转化者的影子。它们似乎无法进入,也不敢轻易攻击这层屏障。
“我们……安全了?暂时?”黄茂难以置信地看着外面被挡住的追兵。
“这里……就是沉默哨站?”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短弓已然在手,“感觉……不像有人。”
雁北归扶着墙壁站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巨大的空间和中央那座毫无生气的建筑:“‘沉默’……名副其实。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能量读数极低但稳定得可怕,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自动运校”她看向鸣瞳和鸣魅。
鸣瞳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夜瞳中的幽绿光芒似乎受到了某种抑制,变得非常微弱。鸣魅则紧紧抱着徽章,好奇又害怕地看着洞顶的“星光”和远处的银白建筑,徽章的光芒在这里似乎也收敛了许多。
刘乐黎感到怀中的“?”纹金属片温度恢复了正常,但他与前方哨站之间那种被“拒绝”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成了一种更加深沉的、默然的注视。
“警告我们‘止步’、‘危险’、‘归零’的意念,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刘乐黎低声道,“但它……似乎允许我们进来了?或者,因为我们赢?’纹的反应,或者……”他看向鸣瞳颈侧的微光疤痕,“……别的‘钥匙’?”
翼检查着方舟的状态,眉头紧锁:“方舟受损不轻,能量几乎见底,需要时间修复和补充。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情况不明。我们得弄清楚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能源、物资,或者……关于第七疃、关于‘污染源核心’的线索。”
“那里,”雁北归指向连接平台与中央建筑的金属桥,“似乎是唯一的路径。我们需要派人过去探查。但必须非常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阿光突然指着哨站主体建筑的底部:“你们看!那里……好像有字?还是符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银白色建筑光滑的基座上,靠近他们这一侧,有一行极其细微、几乎与建筑同色的凸起纹路。纹路并非现代通用文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简洁的几何符号。
雁北归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缓缓念道:
“项目代号:方舟之锚”
“最终指令:静默守望,直至黎明归来,或永恒沉眠。”
“警告:深层协议‘归零’激活郑非授权激活将引发不可逆重置。”
方舟之锚?黎明归来?归零协议?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个“沉默哨站”,似乎并非简单的旧时代军事或科研前哨。它有一个充满寓意的代号,它在“守望”着什么“黎明”?而那个“归零”协议……听起来就充满了最终与决绝的意味。
“这里隐藏的秘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大。”雁北归深吸一口气,看向团队众人,“谁愿意,去敲开这扇‘沉默之门’?”
刘乐黎、零、翼同时向前一步。
鸣瞳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雁北归轻轻按住。“你需要休息。这次,我们先去。”
最终,决定由刘乐黎(感知探查)、零(近距离护卫)、翼(指挥与应对)组成先遣队,携带基础装备和通讯器,通过金属桥,前往那座沉默的银白色建筑,尝试寻找入口或更多信息。
雁北归、黄茂、阿光则留在方舟平台,负责警戒、修复方舟,并照看伤员。同时,雁北归会尝试研究那些古老的符号,看看能否解读出更多关于“方舟之锚”和“归零协议”的信息。
三人踏上那座光滑冰冷的金属桥。桥下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回响,在这死寂的空间中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离那座沉默的建筑越来越近。光滑的墙壁上,倒映出他们自己渺而紧张的身影。
这扇门后,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深的噩梦?
答案,就在那一片寂静的银白之郑
喜欢他和祂的恐怖宇宙请大家收藏:(m.pmxs.net)他和祂的恐怖宇宙泡沫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