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午后，阳光透过会议厅的雕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我刚结束与西线将领的午会，正收拾着案上的军报，就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时，见海双手各提着一个白色食盒，大步走了进来。他是五大器灵之一，向来沉默寡言，此刻脸上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食盒在他手里稳如磐石。
“主人让我给将军送午膳。”海的声音浑厚，一如他的性子，五大器灵向来只唤雪儿“主人”，对我则依着军中规矩，称一声“将军”。
会议厅里还没散去的几位将领闻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食盒上。我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身的温热，心里已泛起暖意——这丫头，定是又琢磨了新吃食。
掀开第一个食盒盖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混着药草的醇厚猛地散开，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厅。里面并排放着五道主菜，全是精致的白瓷盘装着：鹿茸菌焖羊排色泽红亮，羊排块大肉厚，裹着浓稠的酱汁，鹿茸菌藏在其间，散发着独特的鲜香；杜仲炒腰花刀工利落，腰花卷曲如麦穗，翠绿的葱段点缀其间，看着就脆嫩；苁蓉蒸虾仁卧在青瓷碗里，虾仁粉嫩饱满，苁蓉片铺在底下，蒸出的汤汁清亮；韭菜炒河虾泛着油光，河虾通体红亮，韭菜翠绿欲滴，鲜气扑鼻；巴戟乌鸡汤盛在砂锅里，汤色澄黄，乌鸡的骨肉分明，飘着几片巴戟，药香与肉香完美融合。
“嘶……这味儿，勾得人胃里直响。”旁边的张副将吸了吸鼻子，喉结滚动，嘴角竟真的挂零晶莹的口水。
李将军更直接，搓着手嘿嘿笑：“青木将军，这又是雪儿丫头的手艺吧？光闻着就知道补得很！”
我没应声，又掀开第二个食邯—里面是五道饭后甜点，同样精致诱人：椰香鱼胶奶冻泛着乳白，表面光滑如镜，撒了层椰蓉；香橙鱼茸蒸糕呈淡淡的橙黄，蓬松柔软，边缘还沾着点橙皮碎；蜂蜜鱼蓉芝麻球圆滚滚的，裹着芝麻，闪着油亮的光；莲子百合鱼胶糖水清透，鱼胶浮在其中，莲子百合点缀其间；芒果鱼泥班戟黄白相间，芒果的甜香混着鱼泥的鲜，透着新奇的气息。
每道菜品的碗碟下，都压着一张素笺，字迹是雪儿独有的娟秀，带着少年饶鲜活。我拿起鹿茸菌焖羊排下的素笺，上面写着：“爸最近总熬夜看军报，鹿茸和羊肉都是补阳的，烀很烂，不塞牙，放心吃。”
杜仲炒腰花的素笺上，字里带着点调皮：“知道爸不爱吃腰花的腥气，用杜仲水焯过，又多炒了会儿，保证没有怪味，吃着脆嫩。”
苁蓉蒸虾仁下面写着：“虾仁是早上刚捞的，苁蓉泡了一上午，蒸着吃不上火，补得温和，下午处理军务有精神。”
韭菜炒河虾的纸条更贴心：“河虾挑了最的，肉嫩，韭菜是后院刚割的，新鲜得很，快炒出锅，保留了鲜味。”
巴戟乌鸡汤的素笺最短，却最实在：“乌鸡炖了三个时辰，巴戟放得不多，药味不重，喝两碗暖暖身子。”
再看甜点的素笺，才知道这些新奇甜点的由来——
椰香鱼胶奶冻：“早上潜水时发现好大一群鱼，捕了些新鲜的，取了鱼胶做奶冻，加了椰奶，甜丝丝的，补胶原蛋白哦。”
香橙鱼茸蒸糕：“鱼茸打得极细，混了橙汁和面粉，蒸得松软，吃着像点心，一点不腥。”
蜂蜜鱼蓉芝麻球：“鱼蓉加了蜂蜜揉成球，滚了芝麻炸的，外酥里嫩，甜中带鲜。”
莲子百合鱼胶糖水：“鱼胶炖出了胶质，加了莲子百合，清润不腻，补阳又安神。”
芒果鱼泥班戟：“鱼泥混了芒果泥，包在班戟皮里，甜鲜交织，爸肯定没吃过，试试？”
原来这些甜点的主料，竟是她早上潜水捕的鱼。这丫头，为了做顿像样的饭，竟亲自下海，想着就觉得心疼又暖心。
就在将领们围着食盒直咽口水时，海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沉稳：“主人，中午做菜时‘不心’做多了，让我告诉各位将军，多的菜和甜点在食堂温着，开完会就能去吃，刚做好的。”
“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张副将第一个冲了出去，军靴踩在地上咚咚响。
“等等我！我要抢那道羊排！”李将军紧随其后，连披风都跑歪了。
剩下的将领们瞬间作鸟兽散，原本肃静的会议厅，转眼就空荡荡的，只剩我和海。海朝我微微颔首：“将军慢用，我先回主人那边了。”
“去吧。”我挥挥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这丫头，连给将领们分吃食都找了“不心做多了”的借口，既体贴又不让人觉得刻意。
我拿起手机，对着这十道补阳美食一一拍照，从红亮的羊排拍到黄嫩的班戟，连素笺上的字迹都拍得清清楚楚，发到“海军”群里，配文：“雪儿的补阳宴，有心了。”
消息刚发出，群里的提示音就“叮咚”响个不停。我没急着看，先拿起筷子，夹了块鹿茸菌焖羊排。羊肉炖得极烂，轻轻一抿就脱骨，酱汁浓郁，带着鹿茸菌的鲜香，一点不膻，反而透着股醇厚的暖意。再尝杜仲炒腰花，果然没有腥气，脆嫩爽口，杜仲的药香被烟火气中和，恰到好处。
苁蓉蒸虾仁鲜嫩弹牙，蒸出的汤汁带着淡淡的苁蓉香，喝一口浑身舒坦；韭菜炒河虾鲜得人眯眼，河虾的壳都炸得酥脆，能直接嚼着吃；巴戟乌鸡汤更是暖心，乌鸡肉嫩骨酥，汤喝下去，从胃里暖到四肢百骸，仿佛有股阳气在身体里慢慢升腾。
五道甜点更是惊喜：椰香鱼胶奶冻滑嫩爽口，椰香混着鱼胶的鲜，甜而不腻；香橙鱼茸蒸糕蓬松柔软，橙汁的酸中和了鱼茸的鲜，像在吃酸甜的云朵；蜂蜜鱼蓉芝麻球外酥里软，芝麻的香、蜂蜜的甜、鱼蓉的鲜，在嘴里层层绽放；莲子百合鱼胶糖水清润，鱼胶的胶质粘唇，莲子百合的清甜解腻；芒果鱼泥班戟最是新奇，芒果的甜混着鱼泥的鲜，班戟皮柔软，一口下去，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不过半个时辰，十道美食就被我吃得干干净净，连砂锅里的鸡汤都喝得只剩底，盘子舔得比洗过还亮。放下筷子时，浑身暖洋洋的，额角沁出薄汗，之前因熬夜泛起的疲惫一扫而空，只觉得精力充沛，仿佛能立刻去演武场打一套拳。
我起身往卧室走，想好好夸夸雪儿。推开门时，却见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大概是早上潜水、中午做菜累坏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浅蓝色的潜水服，袖口沾着点海盐，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没来得及吹干，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睫毛长长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涨。这丫头才十五岁，却总想着把我照姑妥帖，为了做顿补阳的饭，竟亲自下海捕鱼，光是想想她在海里潜水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我俯下身，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吻掉那点海盐；又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那里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她在睡梦中似乎动了动，嘴咂了咂，翻了个身，面朝里蜷成一团，像只温顺的猫。
我脱了外衣，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边，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身体很轻，带着点淡淡的海水味，头发蹭得我下巴有点痒。我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干净的皂角混着海盐的气息，心里一片安宁。桌上的素笺仿佛还在眼前，那些娟秀的字迹，比任何话语都动人。
“傻丫头，潜水多危险。”我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下次想吃鱼，爸去给你捕。”
怀里的人没应声，只是往我怀里缩得更紧了些，手还无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襟，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纱的光线变得柔和。我抱着雪儿，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海，雪儿穿着潜水服，像条灵活的鱼，在水里追逐着鱼群，阳光透过海水照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回头冲我笑，眼睛亮得像装了整片星空。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窗外的鸟鸣吵醒。怀里的雪儿还没醒，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我拿起手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刷了几百条，全是关于这桌补阳宴的。
【亲兵赵】：（配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我的！雪元帅这是把海底和后厨都搬来将军府了吧？鹿茸菌焖羊排看着就软烂，芒果鱼泥班戟听着就新奇！刚才去食堂，只剩下点汤汁了，张副将和李将军为了最后一块羊排差点打起来！（后面跟了五十万个“羡慕哭了”的表情包）
【李将军】：（发了段语音，带着点含糊，像是还在回味）妈的！雪儿丫头这手艺，不去开酒楼可惜了！那道韭菜炒河虾，鲜得我连壳都嚼了！还有那个芝麻球，甜中带鲜，绝了！青木，下次让雪儿丫头多做点，我出银子买！（背景音里有张副将的怒吼：“那最后一块羊排明明是我的！”）
【黄桃】：（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雪妹妹太厉害了！不仅会做补阳菜，还能下海捕鱼做甜点！椰香鱼胶奶冻和莲子百合鱼胶糖水看着就滋补，我要学给我爹做，他冬总冷。
【柳无衣】：（发了张自己画的鱼群草图，配文“雪姐姐，早上潜水时看到好大一群鱼，有鲫鱼、鲈鱼、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她只用网捞了几只，要留着让鱼群继续长大。”）雪姐姐回来的时候腿上划了个口子，是被礁石蹭的，还不让，青木叔叔要好好给她上药呀。
【五大器灵-灵珑】：（发了段雪儿在厨房做材视频，是她偷偷拍的，视频里雪儿正站在灶台前，费力地剁着鱼茸，胳膊上的袖子都沾了面粉）主人做这桌菜用了四个时辰，炖羊排的时候守在锅边不敢走，怕糊了，鱼胶泡了一上午，要炖出胶质才补。
【老将军】：（发了段语音，笑得中气十足）好！好个孝顺丫头！知道心疼你爸，还懂这么多补阳的法子，连下海捕鱼都亲自去，比青木那子强多了——他时候连鱼都不敢抓。雪儿丫头，有空来爷爷这，给爷爷也露一手，爷爷让厨房给你备最好的食材，不用你下海！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我抱着空碗，浑身冒着热气，像个太阳，雪儿站在旁边叉腰笑，身后堆着鱼和羊排，配文“龙海最‘阳刚’将军与他的捕鱼厨神女儿”）形象！我赌下次元帅能捕到鲸鱼，做个鲸鱼补阳宴，将军吃了能把城墙推个洞！（被雪儿的号回复“再胡就给你做生鱼片拌黄连”）
我翻着群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怀里的雪儿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爸，笑什么呢？”
“笑有人要吃生鱼片拌黄连。”我把手机递给她。
她看完，气鼓鼓地去挠我的胳肢窝：“都怪你，发什么照片！阿福太讨厌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累坏了吧？早上潜水危险不？”
“不累。”她打了个哈欠，往我怀里钻了钻，“水不深，鱼群很乖，没危险。你喜欢那些菜就好，下次我再去捕点别的鱼，做鱼茸粥给你喝。”
“不许再自己潜水了。”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严肃，“想吃鱼，爸让渔人送，或者爸陪你去。”
“知道啦。”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下午我给你炖点银耳汤，解解腻。”
“好。”我拍了拍她的背，“再睡会儿，醒了有银耳汤喝。”
“嗯。”她在我怀里缩了缩，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夕阳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我们相拥的身上，带着温暖的光晕。厨房飘来隐约的甜香，远处传来演武场收操的呐喊声，还有怀里均匀的呼吸声……这寻常的午后，因为这桌补阳宴，因为这深海的鱼群，变得格外温柔而踏实。
我知道，无论将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有这丫头在身边，有她亲手做的热饭暖着身，我的心就永远安稳，身上的阳气也永远旺盛如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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