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深处传来轻响的瞬间，沈知意的手指猛地顿住。她没有去拿手稿，反而迅速后退半步，左手一把抓住身旁阿松的胳膊。
“别动。”她。
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听清了。火把的光还在晃，映在石门上那层橙黄的纹路缓缓流动，像刚睡醒的呼吸。可那声响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从门缝里传出低沉的震动，像是石头在体内转动。
裴砚拄着拐杖站到前方，用杖尖轻轻敲了下地面。三声，短促而清晰。没有机关触发，没有箭矢飞出。他抬头看沈知意，点了下头。
阿松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往前走了一步。火焰照进门缝，光线被雾气吞掉大半，只能看见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边缘整齐，显然是人工开凿。台阶上没有灰尘堆积，反而泛着微湿的反光。
云岭领头人挥手，两名队员立刻持刀上前，与裴砚、阿松形成四人前导阵型。沈知意没再话，只把茶罐塞进衣袖深处，右手握紧了包袱里的手稿。
一行人慢慢迈过门槛。
脚踩上第一级台阶时，沈知意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地底升起。不是风，也不是潮气，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后的气息。她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发现它并未完全关闭，只是虚掩着，凹槽中的手稿仍卡在那里，纸面依旧空白。
台阶不长，二十几步就到底。内厅比外面看到的大得多，四周岩壁刻满浮雕，中央是一座方形石台，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件器物：一只青瓷茶盏，三卷竹简，还有一把铜制铲，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有韧声吸了口气。
阿松举高火把，光落在竹简上。其中一卷封皮有字，墨迹虽旧却不模糊，“焙火古法·卷二”。
“是真的……”他喃喃道。
云岭的人立刻围上去。一人伸手要去拿茶盏，被领头人一把拦住。
“别碰。”
那人愣住：“可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动。”领头人盯着石台四周的地面。那里有几道极细的刻线，呈环形分布，看不出用途。
沈知意没有靠近石台。她的目光停在角落的一块浮雕上。那是一只蹲伏的兽形雕像，头低垂，眼睛闭着，四肢收拢，形态安静。但它背上刻着三个字——“守源归”。
她心头一跳。
这三个字，正是刚才解开石门符文的关键顺序。
裴砚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视线看过去。他也看到了那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
“这不像装饰。”他。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忽然一震。
不是剧烈摇晃，而是短暂的颤动，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移位。所有人立刻站稳，武器出鞘。
沈知意迅速扫视四周。浮雕没有变化，石台不动，火光稳定。但她注意到，那只闭目的石兽，嘴角的位置似乎比刚才翘起了一点。
她刚想开口提醒，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更重。
紧接着，右侧岩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块巨石突然下沉，露出背后漆黑的洞口。一道黑影从里面冲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是那只石兽。
它不再是闭目的姿态，双眼睁开，瞳孔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石头，反射火光。四足落地时砸出闷响，整个大厅都在震。
阿松站在最边上，离墙最近。石兽第一扑直奔他而来。
沈知意反应最快，猛地拽着他肩膀往旁边摔。两人滚倒在地，火把脱手飞出，撞在墙上断成两截，火星四溅。
石兽扑空，前爪拍在地上，碎石飞溅。它转身极快，尾巴横扫，正打在一张矮石案上。整张石桌轰然炸裂，碎片横飞。
裴砚强撑伤腿急退，拐杖卡进地缝才没摔倒。他抬手大喊：“靠墙！别散！”
云岭领头人迎上一步，挥刀砍向石兽脖颈。刀刃撞上石身，发出刺耳刮响，火星爆出，刀口当场崩裂。石兽头一甩，将他逼退两步。
其余队员慌忙聚拢，有人想从背后包抄，刚靠近就被一爪掀翻，整个人撞在岩壁上滑下来，半没动。
沈知意爬起来，护住阿松。她看见茶罐还在袖中，没掉。手稿也还在包袱里，贴着胸口。
石兽停下动作，站在大厅中央。它不再攻击，而是缓缓转头，一对红石眼逐一扫过每个饶脸。最后，它的头偏向沈知意的方向。
她没动。
石兽的嘴缓缓张开，发出一声低吼。不是咆哮，也不是嘶叫，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音节沉重，带着回响。
地面再次震动。
这一次，震动来自下方。
石台周围的环形刻线亮起微弱的蓝光，一圈圈扩散。中央石板开始下沉，露出一个方孔。里面放着一本册子，封面是深褐色皮革，没有任何文字。
石兽低头看了那方孔一眼，然后重新面向众人。
它抬起右前爪，缓缓落下。
爪尖触地的瞬间，整座大厅响起金属咬合的声音。头顶岩壁开始移动，几块巨石错位，露出上方狭窄的通道。但出口极高，无法攀爬。
石兽迈步向前。
没有人敢出手。刚才那一击已经证明，普通武器伤不了它。
裴砚靠在墙边，左腿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他用手撑着墙面站起来，把拐杖横在胸前。
“它要我们做选择。”他。
沈知意看着那本从地底升起的册子，又看向石兽的眼睛。红石中倒映着火光，也倒映着她的脸。
她慢慢走向石台。
石兽没有阻止。
她在距离方孔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手伸向那本册子。
指尖即将碰到封面时，石兽忽然抬起了另一只前爪。
爪心朝上，掌中刻着一个符号——和手稿纸面浮现过的字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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