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又响了。
林文静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张勤也站着，胸口还在起伏。
这一次，张建军动了。
他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陈新中焦急的声音：“您好！我找张顾问！！”
张建军听着，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妻子。
他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捂住话筒，对着张勤招了招手，把听筒递了过去。
张勤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陈叔，是我。”
“我的张顾问！您没事吧？刚刚……”
“我没事。”张勤打断他，“我现在过去。地址不变？”
“对对对！我们等您！”
“好。”
挂断电话，张勤看都没看母亲，转身去拿门后的外套。
“勤……”林文静的声音在抖。
张勤穿外套的动作停住了，但没有回头。
“妈，等我回来再。”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
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林文静捂住脸，顺着墙滑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张建军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文静，让她去吧。”
“我怎么能让她去！”林文静抬起通红的眼睛，“你忘了吴校长怎么的？！”
“他，这孩子是拿命在换！再有一次，人就没了！”
“我没忘。”张建军的声音很沉。
他想起了吴承顺拿出的那份诊断报告。
“严重营养不良”、“心肌劳损”、“神经性衰弱”……
他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我比谁都怕。”张建军蹲下来，扶着妻子的肩膀。
“但是文静，你把她锁在家里，她就能活了？”
他盯着妻子的眼睛。
“医生她再拼会没命，可你把她关起来，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们爱她，不能用这种方式。”
林文静的哭声了些。
她靠在丈夫怀里，一抽一抽的。
“那……我能怎么办？”
“我能为她做什么？”
张建军叹了口气，帮她擦掉眼泪。
“给她做点好吃的吧。”
“让她知道，不管飞多远，这个家，永远是她的窝。”
林文静想了很久。
最后，她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脸。
“我去准备晚饭。”
————————
市里最好的茶楼包厢。
张勤推开门。
陈新中立刻迎了上来。
“张顾问！您可来了！”
张勤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包厢里坐着的那个人。
她以为会是齐越。
但不是。
那人听到声音，站起身，转了过来。
一身深蓝色中山装。
是周怀瑾。
张勤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问，“你不是在京市？”
周怀瑾笑了。
“张勤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他解释道：“去年给你送完资料，我就接到新任命，一直在忙交接。”
“现在，不在京市部委了。”
张勤脑子飞快地转。
“那你现在……”
“我在深剩”周怀瑾，“国家要在那里画一个圈，有很多重点项目。组织派我过去，负责协调支持工作。”
深市！
齐越，大哥大，现在又是周怀瑾。
“那你这次找我，是什么身份？”张勤问。
周怀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深市招商引资办公室，副主任。”
他做了个手势，请张勤坐下。
“我这次来，是代表深市，正式邀请‘华夏之光’，去我们那里投资发展。”
张勤转头看向陈新郑
陈新中激动得脸都红了，搓着手：“张顾问！您是不知道！深市现在，一一个样！遍地是黄金啊！”
“钢厂项目稳定后，我就让王慧带人过去探路了！”
“那边政策好，地方大，什么都缺，也就什么都是机会！”
陈新中压低声音，凑到张勤耳边。
“而且，上次那个齐越的‘大哥大’，我打听了！他真在深市注册了公司，到处挖人找技术！”
“这要是让他搞成了，得多大一笔生意！”
张勤心里有数了。
包厢里气氛很好。
周怀瑾不谈技术，只讲政策和规划。
陈新中不停算着成本和利润，眼睛里全是光。
张勤听着，偶尔补充几句，句句都在点子上。
色晚了。
张勤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笑着开口。
“周主任，陈叔。”
两人都停下话头，看向她。
“既然聊得这么好，不如，去我家吃顿便饭？”
陈新中愣了一下。
周怀瑾的眼睛却亮了，立刻点头。
“好啊。”
“那太荣幸了。”
看到周怀瑾答应得这么干脆，张勤反倒有些意外。
她站起身。
“那你们稍等，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走到包厢外的公用电话旁，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是林文静的声音，有些心翼翼。
“喂？”
“妈，是我。”
“勤！”林文静的声音立刻紧了，“你……谈完了？要回来了？”
“嗯，马上回。”张勤的语气放得很柔和，“妈，我带两个朋友回来吃饭，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张勤的心提了起来。
几秒后，林文静的声音传来，带着鼻音，却很爽快。
“方便！怎么不方便！”
“那感情好！我再多搞几个菜！你们路上慢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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