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把江彻送的藤条篮摆在书桌正中央，刚写完字的明信片平整地躺在篮底，米黄色信纸露着一角，和野雏菊的淡香缠在一起。她指尖划过篮边的梅花纹路，忽然想起江彻低头编藤条的模样——他总爱把事情做得仔细，连细的纹路都要反复调整，像在雕琢一件珍宝。
窗外的色慢慢沉下来，奶奶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炭火盆，铁网架上摆着几颗洗干净的栗子，炭火的红光映在砖地上，暖融融的。“满，把江彻送的那袋栗子也拿下来，”奶奶往火里添了块木炭，“多烤点，等会儿江彻来了一起吃。”林满应着，转身跑上楼，刚拿起装栗子的布袋子，就听见门铃响了，透过窗户往下看，江彻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她跑下楼开门时，江彻已经把信封递了过来：“下午去镇上洗的照片，老板加急能当取，我就多等了会儿。”信封上还带着点油墨的气息，林满心地拆开，第一张就是在梅林里拍的——她靠在梅树下，浅粉色外套沾着几片白花瓣，柳编花篮里的野雏菊露着一角，身后的梅林像团粉白的云。“这张拍得好好看，”她指尖碰了碰照片边缘，“比我想象中还好看。”江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你站在那里好看，我只是刚好按下了快门。”
奶奶把烤好的栗子夹到盘子里，栗子壳裂开口，露出金黄的果肉，甜香混着炭火的气息飘满院子。“快过来吃，刚烤好的最香，”奶奶递过剥壳器，“心烫，慢点儿剥。”江彻拿起一颗栗子，用剥壳器轻轻撬开壳，把果肉放进林满手里：“先尝尝，看有没有烤糊。”林满咬了一口，栗子的甜糯在舌尖散开，还带着点炭火的焦香，比张婶炒的栗子多了份温吞的暖意。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月光洒在炭火盆上，火星偶尔溅起来，又很快熄灭。奶奶看着他们剥栗子的模样，忽然：“我年轻的时候，你爷爷也总带我去后山看梅花，那时候没有相机，就把花瓣夹在书里，现在翻开书还能闻到点香味。”林满眼睛一亮：“奶奶，那你还有夹着花瓣的书吗？我想看看。”奶奶笑着点头：“在楼上的旧书柜里，明找给你看，不定还能找到你爷爷写的字条呢。”
江彻拿起一颗没烤的栗子，在壳上划晾口：“这样烤出来更容易剥，我妈教我的。”他把栗子放在铁网架上，转头对林满：“等会儿我们把照片整理一下，我带了本相册，刚好可以装进去。”林满点点头，忽然想起书桌上的笔记本：“我可以在相册里贴张明信片，再写几句话，以后翻的时候就能想起今的事。”
炭火盆里的栗子渐渐都烤好了，盘子里堆得满满当当。江彻把相册从包里拿出来，是本淡绿色的硬壳相册，封面上印着细的植物纹路。“这个是我上次在供销社看到的，觉得颜色和你的花瓶很配，”他翻开相册，第一页是张空白的衬纸，“我们把最好看的照片贴在第一页吧。”林满选了那张梅林里的照片，江彻用胶水轻轻粘在衬纸上，又把印着河滩的明信片贴在旁边：“这样一看，就像把我们去过的地方都装进来了。”
两人坐在灯下整理照片，奶奶收拾好炭火盆，回屋前笑着：“你们慢慢弄，我给你们留着灯。”林满在每张照片旁边都写了字——“正月十六，后山的梅花沾着露珠”“竹林里的竹笋，像害羞的娃娃”“供销社的旧明信片，和野雏菊很像”。江彻看着她写字的模样，忽然：“等春来了，我们去河滩放风筝吧，我爸以前给我做过风筝，我可以学着做一个。”林满抬头笑起来：“好呀！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风筝上画野雏菊，再写上我们的名字。”
整理完相册时，已经快十点了。江彻把相册递给林满：“你收着吧，以后我们去更多地方，拍更多照片，把相册装满。”林满接过相册，抱在怀里，忽然想起白在供销社看到的信纸：“我明写封信给阿婆吧，谢谢她送的野雏菊，再告诉她我们找到木牌后的事。”江彻点点头：“我陪你去寄信，顺便去张婶的摊子买栗子，昨的栗子你不是很好吃吗？”
送江彻到门口时，晚风带着腊梅的香气吹过来，月光落在他的自行车上，镀了层银辉。“明早上我来叫你，”江彻跨上自行车，“我们早点去寄信，还能赶上镇上的早市，听早市有卖糖画的，你不是喜欢甜的吗？”林满笑着点头：“好！我明早点起，还能把给阿婆的信再检查一遍。”
回到房间，林满把相册放在书桌的藤条篮旁边，淡绿色的封面和淡蓝色的花瓶放在一起，好看得像幅画。她翻开相册，看着照片旁的字，又看了看窗台上的野雏菊，忽然觉得，这些藏在照片里、文字里、香气里的时光，都是她和江彻之间最珍贵的回忆。就像奶奶的，有些美好不用刻意记住，因为它们早就融进了日子里，像炭火烤栗的甜香，像月光下的梅影，温暖又绵长。
她拿起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道：“今和江彻一起烤栗子、整理相册，奶奶起了爷爷的往事。原来温暖的时光，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平凡的日子变成甜甜的回忆，再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留着以后慢慢看。”写完，她把笔记本放进藤条篮里，和明信片、相册摆在一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野雏菊的影子轻轻晃动，像在，明又会是新的、甜甜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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