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寝殿，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与梦魇残留的阴影。林昭在萧烬温暖安稳的怀抱中醒来，昨夜那诡异梦境带来的心悸已然平复，但心底那丝不安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她轻轻挪动身体，不想惊扰尚在熟睡的萧烬，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颈下抽出。然而，就在她准备起身时，萧烬却像是有所感应般，长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殿下…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慵懒，手臂却下意识地收拢，将想要溜走的林昭又捞回怀里，脑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像只依赖主饶大狗，“再躺会儿…”
林昭被她这无意识的亲昵举动弄得心头一软，暂时抛开了烦忧，顺从地躺了回去，指尖缠绕着萧烬散落在枕边的墨发，轻声道：“好，再躺会儿。”
两人相拥着，在渐渐明亮的晨光里静静躺了片刻，享受着这暴风雨后难得的宁静与温情。
直到殿外传来宫人细微的走动声，林昭才再次轻轻推了推萧烬：“该起了，今日还有事。”
萧烬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她动作间牵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几不可闻地抽了口气，却在对上林昭关切的目光时，立刻扯出一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没事！臣壮得像头牛！”
林羽被她这蹩脚的比喻逗得莞尔，嗔了她一眼：“哪有自己像牛的？”心下却因她这故作轻松的姿态而更加柔软。
起身梳洗，自有宫人伺候。用早膳时，气氛更是温馨中带着几分萧烬刻意营造的插科打诨。
桌上摆着清粥菜，几样精致的点心。萧烬看着林昭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正要送入口中，忽然眨眨眼，一本正经地：“殿下，您这用膳的仪态，真是端庄优雅，堪称下女子典范！就是…这粥是不是有点烫？要不臣先帮您试试毒？”着，就作势要去拿林昭的勺子。
林昭没好气地用手背轻轻拍开她探过来的“爪子”：“少贫！御膳房呈上来的东西，还用你试毒？安心吃你的。”
萧烬嘿嘿一笑，收回手，转而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却不自己吃，而是递到林昭嘴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那殿下尝尝这个？听今日御厨新做的，甜而不腻，肯定合您口味。”
林昭看着她那副献宝似的模样，以及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期待，心中微软，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清甜适中，确实不错。
“嗯，尚可。”她故意板着脸评价。
萧烬却像是得了大的夸奖，立刻眉开眼笑，将剩下大半块自己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殿下尚可，那就是极好了！以后让御厨做！”
看着她那满足得如同偷腥猫儿般的表情，林昭终于忍不住，唇角弯起一抹真实的弧度，连日来的阴郁似乎都被这简单而温暖的互动驱散了不少。
用过早膳，林昭处理了一些必要的政务文书，萧烬便在一旁安静地陪着，或为她磨墨，或在她揉按太阳穴时，接手过来，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她缓解那隐隐的头痛。
趁着萧烬被御医叫去换药的间隙，林昭唤来了心腹暗卫首领。
“去查一下，”林昭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京城内外，乃至更远的地方，可有道行高深、精通解梦、驱邪或是…巫蛊之术的能人异士？要隐秘，勿要声张。”
暗卫首领虽心中诧异，但毫不迟疑地领命：“是，属下即刻去办。”
看着暗卫首领消失的身影，林昭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开始凋零的秋色，眉头微蹙。她并非迷信之人，但接连不断、愈发清晰的诡异梦境，以及那持续不退、查不出缘由的头痛，都让她无法等闲视之。
尤其是梦中那个冷漠的、仿佛从不认识她的萧烬，更是让她心底发寒。她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是身心过度疲惫导致的幻象，还是…真的有什么超出她理解的东西在作祟。
萧烬换完药回来，见她站在窗边出神，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温声问：“殿下在想什么？可是还有烦心事？”
林昭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与依靠，心中稍安。她轻轻拍了拍萧烬环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提及梦境和寻找术士的事，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这秋色虽美，却终究萧瑟了些。”
萧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道：“殿下若不喜欢萧瑟，臣明日就去把御花园里那些快谢的花都拔了，全种上四季常青的松柏！再不济，用绸缎扎些花儿挂上去，保证一年到头都花团锦簇！”
这匪夷所思的提议让林昭哭笑不得，转过身，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胡闹！哪有把真花拔了换假花的道理？你这脑子里整都想些什么？”
萧烬任由她捏着，眼神无辜又理直气壮：“臣脑子里想的，自然全是殿下啊。殿下开心，这园子就是光秃秃的，臣也觉得是仙境；殿下若蹙眉，便是百花齐放，臣瞧着也碍眼。”
这直白又带着点歪理的情话，让林昭耳根微热，心底那点因梦境而产生的阴霾，似乎又被驱散了几分。她松开手，嗔道：“油嘴滑舌！”
“臣只对殿下油嘴滑舌。”萧烬从善如流地接道，脸上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看着她这鲜活灵动的模样，与梦中那冰冷的幻影截然不同，林昭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眼前的真实，才是她应该紧紧抓住的。
然而，当她午后憩，那光怪陆离的梦境再次不期而至，头痛也如影随形时，她知道，这件事，绝不能就此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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