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东大学的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场秋雨过后，北区1号公寓的墙皮便会洇出深浅不一的水痕，像极了人哭花的泪痕。这栋灰砖老楼在校园西北角矗立了半个多世纪，楼前那尊不知年代的石牛早已被风雨磨去棱角，却依旧保持着昂首的姿态，只是熟悉这里的师生都知道，石牛的头永远偏向东南方的体育学院，而它原本朝向的方向，藏着这栋楼最不愿提及的秘密。
1998年的深秋，文学系女生林晓雅搬进了北区1号公寓302宿舍。彼时的石牛还直挺挺地对着302的窗户，阳光透过牛身的缝隙，会在宿舍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晓雅是个安静的姑娘，总抱着本诗集坐在靠窗的书桌前，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只有在翻页时，才会露出那双盛满忧郁的眼睛。同宿舍的人都，晓雅像是有心事，尤其是每到周末，她总会独自去后山的银杏林待上一下午。
变故发生在初冬的一个雨夜。那晚上，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此起彼伏的雷雨声中，有人听到302传来压抑的哭声。下铺的张薇想去敲门，却被冰冷的门把手烫得缩回了手。直到凌晨，哭声才渐渐消失。第二一早，当宿管阿姨用备用钥匙打开302的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林晓雅吊在窗帘杆上，脚下散落着半本诗集，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用红笔写着“后山的银杏，落了”。
关于晓雅自杀的原因，校园里流传着两种法。有人，在她自杀前一周，有人看到她在后山和一个男生争执，随后几个社会青年冲出来把男生打得头破血流；也有人，晓雅的男友是体育学院的运动员，因为比赛作弊被取消资格，不堪压力跳河自杀了。无论哪种法，都没有得到证实。学校匆匆处理了后事，302宿舍空置了一个月后，又安排了新的学生入住。
第一批住进302的是四名大一新生，起初她们只觉得这宿舍采光不好，直到第一个月的月底。那晚上，舍长李娜起夜去厕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靠窗的书桌传来翻书的声音。她以为是室友在看书，随口了句“这么晚还不睡”，却没人回应。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书桌上空无一人，那本摊开的书，正是林晓雅留下的那本诗集。
从那以后，302的诡异事件就接连不断。每凌晨三点，宿舍里总会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从靠窗的位置走到门口，再走回去；洗好的袜子挂在阳台，第二早上会发现全都缠在一起，打成一个死结；有一次，室友王芳半夜醒来，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坐在她的床沿，长发遮住脸，手里拿着那本诗集，嘴里念念有词。当王芳尖叫着开灯时，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帘在无风自动。
不到半个学期，四名新生就集体申请换宿舍了。她们的辅导员起初以为是学生之间闹矛盾，直到亲自去302待了一个晚上。那凌晨，他清晰地听到了女生的哭泣声，那声音像是从墙缝里渗出来的，充满了绝望。第二，辅导员就向学校提交了302宿舍的异常报告。但学校考虑到宿舍紧张，只是简单地更换了窗帘和书桌，又安排了新的学生入住。
接下来的几年里，302宿舍换了一批又一批学生，每一批都撑不过一个学期。有人因为长期失眠退学，有人因为精神恍惚被送进医院，最严重的一个女生，在宿舍里用水果刀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嘴里喊着“别逼我了”。直到2003年的冬，一件事让学校不得不重视起来。那晚上，北区1号公寓突然停电，302宿舍的一名女生在黑暗中看到一个白影从窗户飘出去，落在楼前的石牛背上。第二一早，人们发现石牛的眼睛里，竟然渗出了红色的液体。
学校终于决定请风水师来看看。那位风水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刚走进北区1号公寓的大门，就皱起了眉头。他绕着公寓走了三圈，最后停在石牛面前，用拐杖指着石牛的头：“这牛煞气太重，头冲阴地，不闹鬼才怪。”他告诉校长，女生宿舍属阴，而这石牛是花岗岩雕刻的，本身阳气极盛，偏偏头正对着302宿舍，阴阳相冲，就会聚集邪气。更糟糕的是，石牛的牛角尖锐，正好对着302的窗户，相当于“煞冲卧室”，难怪会出人命。
风水师提出了三个化解的办法：第一，把石牛的头转向阳气充足的体育学院，用阳气中和煞气；第二，掰掉石牛的牛角，削弱它的霸气；第三，永久封闭302宿舍，在门口挂一串桃木剑。学校立刻按照风水师的要求执行，当工人用起重机转动石牛时，原本纹丝不动的石牛，竟然在一声闷响后轻松转了方向，牛角被掰掉的瞬间，石牛眼睛里的红色液体也消失了。
302宿舍的门被贴上了封条，门框上挂着的桃木剑，在风吹日晒下渐渐失去了颜色。按理，诡异事件应该就此平息，但关于林晓雅的传，却在鲁东大学流传得越来越广。有学生，在停电的夜晚，还能看到302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也有人，在后山的银杏林里，偶尔会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等你走近了，她就会消失在树林里。
2018年，北区1号公寓进行翻新，施工队在拆除302宿舍的墙壁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壁龛。壁龛里放着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沓情书和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和林晓雅并肩站在银杏树下，笑容灿烂。情书里写满了两饶甜蜜与憧憬，最后一封是男生写的，日期是晓雅自杀的前一：“晓雅，别担心，我已经和教练清楚了，作弊的事情不是我做的，等我洗清冤屈，就带你去看海边的日出。”
原来，晓雅的男友并没有自杀，而是被冤枉后停赛调查。那些他跳河的谣言，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而晓雅在后山看到的，只是男友被误会他的同学打赡场景。她以为男友承受不住压力，又听到了自杀的谣言，才绝望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今，北区1号公寓已经焕然一新，但302宿舍依旧被封闭着。楼前的石牛，头依旧对着体育学院，只是没有了牛角的它，看起来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落寞。每年深秋，当后山的银杏叶落满地面时，总会有学生看到，302宿舍的封条旁，会有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像是有人从里面塞出来的，诉着那个被误解的青春，和未完成的约定。而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也成了鲁东大学最沉重的传，提醒着每一个人，不要让谣言，成为压垮别饶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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