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每当冰河期来临,北方游牧民族为生存所迫,便会大举南下。明末后金的崛起如此,如今金国的兴盛亦是如此。
风雪中,柴皓率领幽州铁骑驰援千里,已至黄河北岸。
距汴梁仅剩百里之遥!
但这最后的征程注定艰难。前方不仅有风雪阻路,更有十余万金军严阵以待,其中十万是曾灭辽的精锐铁骑。
柴皓麾下兵力如下:
这十万义军成分复杂:溃散的禁军、逃亡的官军、江湖豪杰、流离失所的农民,乃至山贼。虽不乏热血勇士,但装备简陋,多数仅持农具甚至木棒捕。虽士气高昂,却难敌金军铁骑。
然而这支队伍成分杂乱,缺乏军阵协作、战场指挥和实战应变之能。
即便偶有骁勇之士,十万之众却如一盘散沙,难以凝聚战力,稍遇冲击便溃不成军!
若要整训此军,须耗费时日统一操练阵法、号令与战阵配合,更需实战磨砺,否则绝难抵挡十万金军铁骑的冲锋。
莫十万,即便仅一万女真铁骑,亦能轻易击溃这十万乌合之众。
但整编十万大军绝非朝夕之功,至少需一年半载;若欲练成精锐,更需数年光阴。
眼下时局紧迫,柴皓岂有如此余裕?
然义军群情激昂,难以推拒,只得率众浩荡南下。
纵使战力不济,亦可虚张声势。
何况借此机会,柴皓正可从中遴选精锐,收归麾下。
今日虽为散兵游勇,他日未必不能脱胎换骨!
“渡河!”
风雪中,柴皓攥紧冰凉的苍龙曜日枪,一声令下。麾下一万五千精锐步骑为前锋,十万河北义军分列两翼与后队,踏冰渡河。
自河北路南下的柴皓军,由汴梁正北方向渡河;而金军主力自太原东进,虽分兵劫掠河北,主力却取道京西路,自汴梁西北渡河。两军殊途同归,剑指汴梁。
金军实则早一步渡河。完颜宗望闻悉柴皓南下歼灭河北留守金军后,当即下令全军疾进,欲抢先攻陷汴梁。若得手,既可断宋国命脉,攫取钱粮财赋,更可立傀儡皇帝,挟宋制皓。
柴皓星夜兼程,则为护佑汴梁周遭未及撤离的百姓——唯有他兵临城下,金军方不敢肆意屠戮。
此刻,汴梁西北一百五十里外。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统十万金国铁骑、一万仆从步军,正顶风冒雪急校
自云州南下的十八万大军,五万仆从军留攻太原,沿途分兵驻守诸城又耗万余,另遣万人围困宗泽镇守的相州,故现存十万骑兵、一万步兵。
风雪漫卷的平原上,七万女真铁骑与两万渤海、辽人精锐组成十万大军,正踏碎积雪向南疾驰。完颜宗望挥鞭抽开迎面飞雪,对着身后如狼似虎的将士吼道:破汴梁者,金银任取!宋国帝姬尽赏三军!铁甲碰撞声里,数万把弯刀映着雪光出鞘。
潼关古道,种师道咳出的血沫染红了白须。西军铁骑踏碎冰河,先锋杨可世的旗号已插上洛阳城头。老将军沙哑的军令淹没在风雪中:快马再加三鞭!
济州军阵前,张叔夜望着汴梁方向攥紧缰绳。柴进的红巾在义勇军中格外醒目,两万京东子弟脚步震得冻土开裂。太守突然拔剑指:此去汴梁——
斥候马蹄声撕裂雪幕。完颜宗翰接过军报狞笑,羊皮纸在掌中攥成团:柴皓儿来得正好!十万铁骑的咆哮惊起飞雪,黑色洪流骤然加速。此刻地间所有军队的矛头,都指向那座风雪中的巍巍都城。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刚抵达汴梁城外,正部署金军安营扎寨时,探马疾驰来报。二人闻言目光骤冷!
柴皓这南蛮子,来得倒快!
分明是要抢在我们前头!
可惜他幽州主力被希尹牵制在燕山,只带了万余骑兵,兵力不足!
至于那十万义军,不过乌合之众!
何足挂齿!
两位元帅交换眼神,从容传令:营寨已初具规模,趁柴皓未至,先试试汴梁城的斤两!
为应对柴皓威胁,金军未分兵劫掠郊野,全军急行至汴梁城下。若能速破汴梁自然最好,但二人也知宋都城墙高厚,不敢轻担随军辽宋工匠正加紧组装沿途缴获的攻城器械。
金军营寨一反常态密集驻扎,自城外十里延伸至五里处。这般布阵专为防备柴皓——幽州铁骑本就堪与女真精锐比肩,其中三千羽林军更是骁勇异常。唯有集中兵力形成威慑,方能令柴皓不敢轻举妄动。
呜——
西风卷着雪粒,送来苍凉的号角声。茫茫雪幕中,黑压压的金军铁骑渐次显现。前列是衣衫褴褛的宋国百姓,皆乃金军沿途驱赶而来的人盾。攻城器械在仆从军推动下缓缓向前,寒光闪烁的箭簇已对准了巍峨城楼。
金军驱使着这群历经磨难的宋人俘虏,将他们当作消耗汴梁守军的工具!
冲啊!只要攻上汴梁城头,大金就还你们自由,重重有赏!
看看城上那些宋国官吏和士兵,你们怎能不恨?正是宋廷的无能,才让你们沦为我大金铁骑的阶下囚!
你们的朝廷早已抛弃了你们!为大金攻破城池者,不但有厚赏,更能成为大金子民!
上万俘虏衣衫破烂,手脚冻得通红。许多人鞋子早已磨穿,赤足踏在冰雪中,脚趾都冻掉了。从河东京西一路被绳索捆绑着押来汴梁,沿途不知多少裙在风雪之郑
这些幸存者就像被精心筛选过一般。他们既痛恨金军的 ,更憎恶宋廷的腐朽。若不是朝廷无能,若能像幽州王柴皓那样抵御外敌,百姓何至于此!
杀光这些狗官!宰了汴梁的昏君!
!为我死去的亲人 !
杀!杀!杀!统统杀光!
在金军的威逼下,这些饱经苦难的俘虏们双目赤红。有人已成行尸走肉,有人将怒火转向宋廷,还有人竟对金军产生了畸形的崇拜。
他们无力反抗金军的 ,只能将满腔仇恨倾泻向汴梁城。此刻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攻下汴梁,苦难就能终结!
城墙上,汴京四壁防御使李纲望着如恶鬼般扑来的军民,神情悲凉。
他素来清廉刚正,早年因触怒赵佶与蔡京,被贬出京。
如今新帝即位,危急关头将他召回,委以汴梁防务重任。
望着城下那些被迫攻城的同胞,他眼中满是不忍。
这些百姓的苦难,皆因大宋腐朽无能,未能庇护子民。
可若放任不管,金兵必将趁乱破城,届时百万生灵涂炭!
“李纲!还不动手!”
一声尖厉的呵斥骤然响起。
监军何栗——新帝赵桓的心腹——正阴冷地盯着他。
“这些贱民助金攻宋,皆是反贼!给我杀!”
尽管李纲素有贤名,却非新帝亲信。
监军令下,箭雨倾泻。
“两国相争,百姓何罪……”
李纲攥紧拳头,闭目长叹。
连他这般刚毅之人,也不忍再看城下惨状。
此刻,汴梁城西杀声震,烽火映红雪夜。
柴皓在十几里外,已听见战鼓与喊杀。
“放箭!射死这群金人走狗!”
何栗仍在厉声催促。
破衣烂衫的百姓与残兵如割麦般倒下。
“住手!”
李纲怒喝,“他们是我大宋子民!弓箭应对准金贼!”
“李纲!你竟敢包庇反贼!”
何栗目光森寒。
何栗目光阴冷,厉声质问李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与贼寇勾结!
作为新帝赵桓的东宫旧臣,何栗与吴敏、唐恪、耿南仲等人皆位列宰执,自恃从龙之功,傲慢非常。而李纲不过是太上皇赵佶在位时便遭贬谪的失意之人,如今因金兵压境才被临时启用为汴京守御使。
何栗等人心中始终提防着李纲,唯恐他借守城之功入主中枢,分走他们的权柄。此刻何栗以监军身份越权下令射杀城外百姓,被李纲阻拦后,当即扣上通敌的罪名。
李纲暗自叹息。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何栗的心思。令他痛心的是,国难当头,这些朝中重臣仍只顾争权夺利。
当年蔡京、王黼等人把持朝政,排除异己;如今新帝登基,所用之人却与奸佞无异。这些士大夫中的败类,表面以武夫为刀屠戮百姓,暗地里更以权势为刃榨取民脂民膏,比持刀的武夫更为狠毒。
望着何栗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李纲恨不能拔剑斩之。但他终究不能如对方般罔顾大局,只得强压怒火下令:金军十余万虎视眈眈,各部务必节省箭矢!
守城士卒虽多平庸之辈,却也不忍对百姓痛下 。听得李纲命令,纷纷压低 ,只射杀那些逼近城墙为虎作伥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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