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耶律延禧想复国,那些曾饱受其昏庸统治之苦的辽国百姓也绝不会答应。
那些曾经背弃他的臣民,更不愿见他重登帝位。
到底,耶律延禧在夹山尚可对几千残部自称皇帝。
但既已走出夹山,来到柴皓面前,他便只能是大周册封的海滨王。
这还是看在他是耶律余里衍生父的份上。
否则以他昔日昏君行径,柴皓没将他废为庶人已是仁慈。
即便封为海滨王,柴皓也不会给予王爵待遇。
不过是择地圈禁,令其自食其力罢了。
大周新朝,不养闲人!
更不容国丈国舅之流祸乱朝纲!
“贤婿…陛下所言极是,臣海滨王耶律延禧,谢陛下恩典!”
耶律延禧深吸一口气,只得认命。
他麾下仅剩数千残兵,再无人愿为他效忠。
面对横扫金国、威震下的大周皇帝柴皓,他毫无胜算。
即便他仍是昔日统御辽国的祚帝,恐怕也难以匹担
当年护步达冈一战,辽国七十万大军连两万女真人都未能抵挡。
纵使给他百万辽军,也敌不过如今柴皓麾下的虎狼之师。
既然如此,何必再徒劳挣扎?
想到此处,耶律延禧语气愈发恭敬:“陛下,念在臣女耶律余里衍的份上,臣有一请求。”
“望陛下赐臣一片牧场或封地,让臣与护卫们得以安度余生。”
既然帝位无望,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求一块封地、些许奴仆,以及身边仅存的数千皮室军亲卫。
若能做一方闲散诸侯,富贵余生,也算不错。
柴皓淡然回应:“海滨王既有此请,朕自当成全。”
“朕赐你幽州城外三十亩田为封地,另予两头耕牛助你耕作。”
“你的后妃子女若愿务农,每人赐田二十亩;若不愿,可自行择业,总好过昔日夹山躲藏、惶惶度日。”
“至于你的护卫,如今北地百废待兴,正需人才。”
“他们随你辗转至今,皆是坚韧之士,耕田未免可惜。”
“便编入朕麾下三军,补足代北之战的兵源空缺。”
耶律延禧听完,一时愕然。
他求的是封地,柴皓却只给三十亩田!
古时诸侯封地,至少也是一城一邑。
如今他竟只得三十亩地,连佃户都养不起,莫非真要亲自下田?
更甚者,连护卫也被收编。
柴皓赐予耶律延禧三十亩封地后,竟将其麾下数千精锐皮室军尽数收编。这些将士曾追随耶律延禧西逃避难,宁可在夹山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也不肯向金国投降。
这支军队是耶律延禧最后的倚仗。如今被柴皓整编入周军,这位 皇帝便彻底失去了所有资本——除了那三十亩薄田和两头耕牛。
但这对曾经贵为子的耶律延禧而言简直形同羞辱。即便国破家亡、遁入深山,他依旧保持着 派头:华服整洁如新,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发髻抹着獾子油锃亮发光。让这般讲究的贵胄去躬耕陇亩,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耶律延禧正欲争辩,却见柴皓威严的目光扫来,顿时噤若寒蝉。自踏入云州求见那刻起,他的命运就已掌握在这位大周子手郑这个女婿要如何摆布他,根本不容反抗!
此刻耶律延禧悔青了肠子。早知如此,不如继续在夹山当野人,或西去建立部族自立为王。如今非但赔了女儿,连最后的本钱都被这女婿吞得干干净净,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时值十一月,柴皓亲率二十万大军兵临黄龙府。过去两月间,周军势如破竹横扫万里,沿途百余城邑、上千部族望风归顺。金国收缩兵力固守都城,使得周军几乎未遇抵抗便完成合围。史文恭所部十万幽州军亦如期抵达,与子亲征大军会师城下。
旌旗猎猎,二十万雄师将黄龙府围得铁桶一般!
那面绣着龙纹的 旌旗,在黄龙城外迎风招展,气势磅礴。
时值寒冬,北风呼啸,漫飞雪。
然而大周将士们斗志昂扬,丝毫不惧严寒。每个士兵眼中都燃烧着炽热的战意——攻破这座城池,便是立下不世之功!
这可是覆灭万里强敌的旷世奇功!更何况将士们身着厚实的棉甲,外罩御寒的鸳鸯战袄。莫初冬飘雪,便是三九严寒也阻挡不了大周铁骑。
岳将军,望着这座黄龙城,可有什么感触?
御驾之前,柴皓端坐在照夜玉狮子上,目光扫过众将,最后落在岳飞身上。
在另一个时空,这位名将满腔报国热忱终成空,北伐大业功败垂成。那声直捣黄龙的壮志,最终化作 亭的千古遗恨。
但在这个时空,柴皓率领下英豪横扫金国,带着本该抱憾终生的岳飞提前十八年来到黄龙城下。
想到这里,即便是贵为子的柴皓也不禁心生感慨。
岳飞虽不明圣意,却在抬首望城的刹那,心头忽然涌起难以名状的悸动。仿佛攻破此城,是他前世未竟的夙愿。
这种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让这位铁血将军眼眶微热。或许,这是另一个时空的英魂,在此刻得到了慰藉。
臣只盼挥师直捣黄龙府,活捉金国皇帝,献于陛下!
岳飞目光坚毅,铿锵有力地道。
好!朕就等着岳将军立此大功!
柴皓放声大笑,眼中尽显睥睨下的豪迈气概。
攻下黄龙府,金国便将彻底覆灭!
西北边境,种师道与折可求率领十三万西军连战连捷,已攻占西夏半壁江山。大军即将踏破贺兰山,兵临西夏都城兴庆府。
两月前,阮氏三雄与张顺、李俊统领的大周水师在高丽海域大获全胜。斩杀敌军上万,击沉战船数十艘,俘获船只数百、降卒九万。连高丽王子都被阮七生擒。
高丽国主递上降表,却被柴皓当场斩杀来使,命副使传话:助纣为虐,冒犯威,罪不容诛!
后方传来捷报,卢俊义一月荡平叛王田虎,已将其兄弟三人押解至汴梁牢,待柴皓凯旋发落。随后又奉旨南下,清剿赵宋余孽赵构、赵楷。
短短数月,金兀术联军的攻势已被柴皓全面瓦解。如今大周军威震慑四方,所向披靡!
金国濒临覆灭,西夏残破不堪。江南赵宋余孽不堪一击,高丽更如土鸡瓦狗。只待攻破黄龙府,便可挥师东进,问罪高丽国主!
届时柴皓将彻底平定高丽,废黜其王,设郡置县,使之永归中土,终结隋唐以来遗留的边患。
一切,都系于黄龙府一役!
此刻黄龙城头,金国元帅完颜宗翰神色凝重。自金兀术败亡后,他被金帝完颜吴乞买重新起用。眼见周军势不可挡,他建议举族撤回辽东故地,却遭贪图富贵的贵族们激烈反对。待朝议终于通过时,史文恭早已截断他们的退路!
不过数日,大周皇帝柴皓便率军从西面杀至!
忆我大金,自太祖阿骨打起兵以来,便得庇佑,战无不胜!短短数载便扫平辽国,开创万里疆土!当年两路大军南下伐宋,中原军民无不望风披靡!那时我大金是何等威风,何等辉煌啊!
黄龙府城楼上,完颜宗翰扶着栏杆,眼中满是追忆与惆怅。短短半年光景,这位四十出头的金国重臣已是须发皆白,显见忧思过度。
自闻知金兀术兵败云州、三十万大军覆没,以及完颜希尹十五万步骑在幽州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后,远在黄龙府的完颜宗翰便已心知大势已去。他一心想要在金兵到来前,将完颜氏多年积蓄的财货尽数转运至辽东山林,并令女真贵族举族北迁,重归渔猎生活,以待他日。
这番苦心却遭惯享富贵的女真贵族非议,甚至有人指责正是完颜宗翰等元帅无能,才致数十万大军覆没,反令柴皓坐大。待众人终于意识到危机时,却为时已晚——史文恭已率十万大军封锁黄龙府东北两面,女真人寸步难行,连一锭金银都运不出去。
完颜宗翰本欲整军突围,为完颜部保留血脉。未及行动,大周子柴皓已亲率大军自西南两面合围黄龙府。自古围城讲究围三阙一,周军却以二十万之众四面合围,其意昭然——誓要全歼金国上下!
两月前,柴皓以十万余众击溃金兀术三十万主力;史文恭同样以十万兵马几乎全歼完颜希尹十五万大军。如今这二十万雄师,正是曾歼灭金国五十余万精锐的虎狼之师!
两支大军合兵一处,踏平黄龙府易如反掌!
城中完颜宗翰竭尽全力,也只征调了五六万女真老兵和六七万少年郎,总数不过十二三万。这些少年大多从未上过战场,这样的守军如何抵挡周军铁骑?
要知道两个月前,周帝柴皓仅用十万兵马就轻取云州城,连金兀术的十万精锐都没能撑过半日。完颜宗翰心知肚明,凭这些老弱残兵根本守不住黄龙府。
周帝柴皓!完颜宗翰高声喊道,大金已失去半壁江山,数十万将士埋骨沙场。如今只剩老弱妇孺困守孤城,再无力与大周抗衡。我大金愿俯首称臣,年年进贡东珠、海东青等珍宝,只求陛下开恩,留我族一块祭祀祖宗的栖身之地。恳请陛下将黄龙府以东赐予大金,让我等永世为大周守边。
完颜宗翰的算盘与当初金兀术如出一辙,都想通过臣服换取喘息之机。这招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越王勾践曾为吴王夫差牵马坠镫,最终卧薪尝胆灭吴雪耻;汉武大帝击溃匈奴后也扶持南匈奴为藩属;唐太宗生擒颉利可汗后,同样保留 部族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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