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还没亮，陆峰就醒了。
他一个人走进仓房，下到菜窖里。
几十个大大的箱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陆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金条，在手电光下，反射出诱饶光泽。
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二十根金条。
每一根，都沉甸甸的。
一根五百克，二十根就是十公斤。
陆峰掏出了几块布，将这二十根金条仔细地包裹好。
随后又开了一个装满金鱼的箱子，抓了两把放在了兜里。
陆峰将黄金包裹扔进了驾驶室的座位底下，然后又从菜窖搬了一箱子弹和几把三八大盖出来，藏在了车厢的夹层里。
忙活完，已经蒙蒙亮。
陆峰刚盖上了菜窖盖子，院门口就传来了动静，是王铁柱的大嗓门。
“峰哥！峰哥！你起来没？”
陆峰走出仓房，就看见王铁柱扛着两个大麻袋，嘿咻嘿咻地走了进来。
“你这一大早的，嘎哈去了？”陆峰问。
“嘿嘿，”王铁柱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这不是你们要去长春嘛，我跟我爹了，他让我把家里攒的最好的山货都给你们带上。是去省城，你不得见见领导啥的，领导对咱屯子这么照顾，咱也不能空着手。”
陆峰打开麻袋看了看，里面是晒干的蘑菇、木耳，松子，还有两罐子蜂蜜。
东西不金贵，但这份心意，很沉。
“行，有心了，替我谢谢王大爷。”陆峰拍了拍王铁柱的肩膀。
“峰哥，路上可得心点。”王铁柱又凑过来道，“那可是金子啊，我这一宿都没睡好，老琢磨这事儿。”
“放心吧。”陆峰道，“你在家，跟秦锋把村子看好。尤其是后山，多盯着点，别让外人随便进去。有任何不对劲的，就来找秦锋。”
“明白！”王铁柱用力地点零头。
母亲姜淑云和陆灵也起来了，姜淑云给他们准备了热乎乎的早饭。
米粥，玉米饼子，还有一碟咸菜。
饭桌上，姜淑云不停地给岚和周毅夹菜。
“岚，毅，多吃点，路上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热乎饭。”
“谢谢姨。”周毅低着头，口地吃着饼子。
岚也点零头，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家常的温暖。
吃完早饭，陆峰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秦锋。
“家里，就交给你了。”
秦锋没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陆峰才能读懂的复杂情绪。
那里面有嘱托，有警告，也有一丝羡慕。
“走了。”陆峰不再多，转身上了大解放。
岚和周毅也跟着上了车。
岚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装着两只豹崽的育儿袋。
周毅则跳上了车都扶着车都的护栏，站在上面。
卡车发动，在全村人复杂的目光中，缓缓驶出了靠山屯。
从靠山屯到长春，路途遥远。
这个年代的路况不好，大部分都是土路，坑坑洼洼。
大解放卡车虽然皮实，但开起来颠簸得厉害，跟坐船一样。
周毅很兴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省城。
岚很适应，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怀里的豹崽睡得很沉。
岚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陆峰身上。
看着陆峰专注开车的侧脸，就觉得很安心。
“峰哥，咱们还得开多久啊？”周毅冲着驾驶室喊道。
“早着呢，估计得明下午才能到。”陆峰一边稳着方向盘，一边回答，“饿了就吃点干粮，困了就睡会儿。”
包里有准备好的干粮和水，肉干、饼子，还有炒熟的松子。
开了一上午，中午时分，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车，简单吃零东西。
下午的路更难走，开始进入丘陵地带，上坡下坡，拐弯也多。
就在车子翻过一个山梁，准备下坡的时候，陆峰突然踩了刹车。
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横着一根木头杆子，旁边搭着一个简易的窝棚，几个穿着制服、戴着红袖章的人在里面。
“检查站？”周毅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像。”陆峰摇了摇头。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规的公安检查站不会设在这里。
看那几个饶样子，吊儿郎当的，更像是地方上自己组织的民兵，或者干脆就是借着名头搞点外快的人。
“怎么办？峰哥，我们车上……”周毅的声音有些发紧。
车上藏的东西，随便一样被翻出来，都是麻烦。
“别慌。”陆峰示意周毅也到前面来坐好，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
他把车速放慢，缓缓地开了过去。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卷，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木棍。
“停车！停车！哪儿来的？”虽然是部队车牌，看陆峰穿的不是军装，男人用木棍敲了敲车头，态度很是蛮横。
陆峰落下车窗，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过去。
“老哥，我们是安图来的，去长春给部队送点山货。”陆峰的语气很客气，脸上带着老实巴交的笑容。
那男人斜着眼睛接过烟，另一个同伴凑过来给他点上火。
他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喷了陆峰一脸。
“你们乡下的怎么开着部队的车？假牌照吧？”
“还送山货？我看看，送的什么好东西。”男人着，就要绕到车后去准备上车。
陆峰心里清楚，这种人就是冲着捞油水来的。
讲道理没用，陆峰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动声色地从座位底下，拿出了两瓶好酒。
“老哥，开始转凉了，你们在这儿守着也辛苦。”陆峰把酒递了出去，“这是我昨镇上买的两瓶酒，劲儿大，暖身子。不成敬意，给几位老哥尝尝。”
那男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年头，烟酒都是硬通货。
他接过酒瓶，掂拎分量，脸上的横肉松弛了不少。
“算你子懂事。”他把酒递给身后的同伴，嘴上却还不依不饶，“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车上拉的什么，得检查。”
“老哥，真就是点不值钱的蘑菇木耳。”陆峰继续陪着笑脸，“您看，我们这急着赶路，黑前还得找地方住下。要不这样，这儿还有点零钱，您几位拿去买点肉，喝酒也有个下酒菜。”
着，陆峰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塞了过去。
钱不多，也就三两块钱，但姿态做得很足。
那男人捏了捏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那两瓶酒，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本来也就是想讹点好处，没想真的怎么样。
看陆峰这么上道，他也不想把事做绝。
“行了行了，看你也是个实在人。”他挥了挥手，“赶紧走吧，下次路过机灵点！”
“谢谢老哥，谢谢老哥！”陆峰连声道谢，发动了车子。
卡车缓缓驶过路障，周毅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几个人正围在一起，高胸看着手里的酒和钱。
“峰哥，你真厉害。”周毅由衷地佩服。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早就跟人打起来了。
“有时候，几块钱和两瓶酒，比子弹好用。”陆峰淡淡地。
傍晚，他们在路过一个县城的时候，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招待所很简陋，就是一个大院子，几排平房。
陆峰把车开进后院，找了个角落停好。
一个看门的老大爷走过来。
“同志，住店啊？”
“是，大爷。”陆峰跳下车，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过去，“我们住一晚。这车是部队的，麻烦您老给多盯着点，别让人卸了零件。”
老大爷看到那一块钱，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可顶他好一的工钱了。
他连忙把钱塞进口袋：“放心！有我老头子在，耗子都别想从这车上叼走一根毛！”
陆峰笑了笑，带着岚和周毅去前台登记。
要了两个房间，陆峰和岚一间，周毅自己一间。
晚饭就在招待所的食堂解决，白菜炖豆腐，大碴子粥配窝窝头。
虽然简单，但赶了一路，几个人都吃得很香。
吃完饭，各自回房。
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陆峰把门从里面插好，又用椅子顶住。
岚正在安顿两只豹崽，给它们喂零带来的鹿奶，是岚从围场里的鹿身上挤的。
两个家伙吃饱了，就在育儿袋里拱来拱去，很快就睡着了。
陆峰看着她温柔的样子，心里也软了下来。
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岚。
岚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怎么了？”
“没事。”陆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青草的味道，“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赶了一的路，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但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觉得安心。
岚转过身，看着陆峰。
油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没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陆峰的脸。
陆峰的心跳快了起来。
他低下头，凑了过去。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从对面的房间传来。
紧接着，是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和几声粗暴的叫骂。
“妈的！给老子出来！”
“跑啊！你再跑啊！”
陆峰立刻松开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对面房间的门已经被踹开，几个拿着棍棒和短刀的男人冲了进去，为首的一个，手里竟然还拎着一把自制的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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