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三思啊！”槿夕快步上前，伸手拉住甄嬛的衣袖，“皇上还在处理政务，您现在去，若是冲撞了圣驾……”
“让开！”甄嬛冷冷地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婉。
“奴婢不让！”槿夕死死拉住她，泪水也涌了上来，“娘娘，您跟奴婢回去，奴婢……奴婢告诉您一切！”槿夕实在没办法，只能用实情相诱。
“连你也知道？连你也骗我！”甄嬛猛地回头，眼底满是血丝，一把推开槿夕，“你让开！”
槿夕被甄嬛推得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等她爬起来再追上去时，已经晚了——甄嬛已经站在了九州清晏的殿门口，脸色冰冷地望着那扇朱漆大门。
“菀嫔娘娘，您怎么来了？”守在殿外的苏培盛见甄嬛神色不对，连忙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翼翼的试探。
“苏公公，”甄嬛的声音很稳，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劳烦你进去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娘娘，”苏培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丝，连忙劝道，“您今日气色不太好，要不改日……”
“不必改日，本宫今日便要见。”甄嬛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苏培盛见甄嬛态度坚决，知道劝不住，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进殿通传。槿夕也赶了过来，拉着甄嬛的衣袖，急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等您情绪平复了，再慢慢……”
甄嬛却没有理槿夕，只是定定地站在殿门口，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片刻后，苏培盛掀帘出来，躬身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甄嬛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一步步走进殿内。
殿内，皇上正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见甄嬛进来，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平淡：“什么事，非要这时候来找朕？”
甄嬛站在殿中，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真心付出过感情的男人，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甄嬛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字字清晰：“皇上宠爱嫔妾，究竟是因为嫔妾，还是因为……‘柔则’？”
皇上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却又恢复了平静，他放下笔，抬眸直视着甄嬛，语气冰冷：“谁告诉你的？”
就是这一句反问，彻底击碎了甄嬛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眼泪却汹涌而出：“果然……果然是这样！嫔妾只是个替身！哈哈哈……那我们这段时间的情谊，算什么？！”
“能有几分像莞莞，已是你的福气。”皇上站起身，走到甄嬛面前，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理所当然的冷漠，“你该知足了。”
“莞莞？”甄嬛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皇上看着她甄嬛魂落魄的模样，终究还是补了最后一刀，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她心上：“纯元皇后，字莞莞。”
“纯元皇后……”甄嬛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癫狂，“所以，你给嫔妾的封号‘菀’，你往日里唤嫔妾‘莞莞’，你对嫔妾的所有好，都是因为嫔妾像她？你看着嫔妾的时候，究竟是在看嫔妾，还是，在看你的莞莞！”
皇上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甄嬛，眼神里的沉默，便是最残忍的答案。
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甄嬛泪流满面的脸，那模样，竟与墙上挂着的纯元皇后画像，有了几分重合的轮廓……
甄嬛瘫坐在冰冷的金砖上，哭声嘶哑得几乎破了音，胸腔剧烈起伏，像是要将这些年的情爱与委屈尽数呕出。皇上立于上首，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硬，目光掠过甄嬛凌乱的发髻与泪痕狼藉的脸，终究只是薄唇紧抿，未曾多言，只沉声唤道：“苏培盛。”
殿外候着的苏培盛早就听到了甄嬛的哭声，知道大事不好，听到皇上的传唤，快步而入，他匆匆瞥了眼瘫在地上的甄嬛，心头一凛，不敢多言，疾步至皇上面前跪下：“奴才在。”
皇上抬眼，目光掠过甄嬛毫无血色的脸，语气冰冷：“将菀嫔送回寝殿。”
“嗻。”苏培盛起身，轻步走到甄嬛身侧，低声劝：“娘娘，地上凉，您先回吧。”
甄嬛却像没听见，指尖深深抠进金砖缝里，泪水糊住了视线。苏培盛无奈，只得悄悄招手，守在殿外的槿夕立刻快步进来。槿夕一见这阵仗，心便沉到磷——娘娘定是知道了纯元皇后的事。槿夕快步上前，半蹲下身，伸手轻轻揽住甄嬛的胳膊，声音带着哽咽：“娘娘，咱先回宫。”
槿夕搀扶着甄嬛，一步一步往殿外挪。甄嬛脚步虚浮，被槿夕半扶半搀着往殿外走，走到门口时，却猛地顿住，僵硬地转头看向殿内——皇上背对着她，玄色龙袍的下摆垂在地上，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给她，甄嬛薄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终究什么也没，任由槿夕扶着，消失在殿门之外。
长春仙馆内，暖阁里熏着浓郁的百合香，宜修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听剪秋低声回禀完九州清晏的情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好，好得很。菀嫔这会子，该对皇上彻底死心了，皇上对她，想来也积了满心的不满。”宜修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榻边的几，“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奴婢这就去通知果郡王府那边，让余莺儿动手。”剪秋躬身道。
“等等。”宜修抬手叫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递了过去，“把这个交给余莺儿。”
“奴婢知晓。”剪秋双手接过锦囊，躬身退下。
暖阁里只剩下宜修一人，她端起桌上的茶盏，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喃喃自语：“甄嬛，这一次，本宫定要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果郡王府，枕月庭。夜色如墨，余莺儿穿着一身素色襦裙，独自站在庭院里，仰头望着上的满月，神色有些恍惚。这段日子，她按照计划，对果郡王百依百顺，温顺得如同解语花，果郡王果然对她越发信任，不仅允她自由出入王府各处，连书房也未曾设防——这为她的行动，铺就了最便利的路。
“庶福晋，夜深了，奴婢已经把寝殿收拾好了，您该歇息了。”侍女翠从屋里出来，轻声道。
“知道了。”余莺儿收回目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今日还没等到那边的消息。她正欲转身，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剑余莺儿心头一紧，猛地回头，只见墙头闪过一个黑色人影，那人见她看来，迅速丢下一个黑色的东西，便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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