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叶尘倚在床头，看着傅雨霏细心地为他更换手臂上的药膏。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经过一夜的休养，他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但经脉深处依然残留着刺骨的寒意。
“那道寒毒...”傅雨霏轻声开口，目光落在他右肩那道狰狞的伤疤上，“究竟是怎么来的？”
叶尘沉默片刻，眼神渐渐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
“七年前，黑曜石为了夺取师门秘传的《太清药典》，夜袭终南山。”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刻骨的寒意，“那夜下着暴雨，师父为了掩护年轻弟子撤离，独自迎战黑曜石三大高手。”
傅雨霏的手微微一顿，屏息听着。
“等我赶到时，师父已经身负重伤，而黑曜石的首领‘玄冥’正要对他下杀手。”叶尘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肩上的伤疤，“那一掌本该取师父性命，我替他挡下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傅雨霏能想象出当时的凶险。能让叶尘留下如此严重的旧伤，那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
“玄冥的玄冰掌是武林一绝，中者经脉尽封，血液凝滞，不出三日便会化作冰雕。”叶尘继续道，“幸好师父及时用金针封住我的心脉，又以毕生功力为我逼毒，才保住性命。但寒毒已深入骨髓，再也无法根除。”
傅雨霏的心紧紧揪起：“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吗？”
叶尘微微摇头：“除非能找到传中的‘炎阳草’，或者...”他顿了顿，“或者玄冥亲自出手，用他的纯阳内力化解。但这显然不可能。”
“炎阳草...”傅雨霏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它长什么样子？在哪里可以找到？”
“炎阳草生于极阳之地，百年一现，形如火焰，触手温热。”叶尘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头一暖，“师父穷尽一生寻找，也只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记载。据上一次现世，还是在明朝嘉靖年间。”
这个答案让傅雨霏的心沉了下去。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只要存在过，就一定能找到。我会动用所有资源，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为你找到炎阳草。”
叶尘握住她的手：“不必勉强。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与寒毒共存。只是...”他的眼神变得凝重，“每次发作，都提醒着我与黑曜石的血海深仇。”
傅雨霏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地提及这份仇恨。她轻轻靠在他未受赡肩头：“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吗？关于黑曜石，关于你们的恩怨。”
叶尘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黑曜石本是我师门的一个分支，百年前因理念不合而分裂。他们崇尚以武制武，认为医术该为武力服务，甚至不惜用活人试药，修炼邪功。”
“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祖，将他们逐出师门。从此他们自立门户，自称黑曜石，处处与师门作对。”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同门死在他们手上。”
傅雨霏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叶尘总是如此警惕，为什么他对黑曜石如此忌惮，为什么他始终不愿多谈自己的过去。
“所以那次他们袭击终南山，不仅是为了夺取药典，更是为了复仇？”
叶尘点头：“那一战，师门损失惨重。三位师叔战死，七名弟子重伤，师父也因此落下病根，三年后便仙逝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临终前，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嘱咐我一定要铲除黑曜石，清理门户。”
傅雨霏能感受到这番话的重量。原来叶尘肩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原来他云淡风轻的背后，藏着这样惨痛的过往。
“所以当黑曜石再次出现，还盯上了你...”叶尘转头凝视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我绝不能让他们伤害你分毫。你已经因为我，被卷入了这场本与你无关的纷争。”
傅雨霏摇头：“既然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你的全部。你的过去，你的责任，都是你的一部分。”她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而且，现在的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你。”
叶尘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需要他时刻保护的弱者。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得如此强大。
“雨霏，”他轻声唤道，“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去终南山看看吧。我想让你见见师父的衣冠冢，告诉他，我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让傅雨霏感动。她知道，对叶尘而言，师门就是他的家，师父就是他最敬重的人。这个邀请，意味着他真正向她敞开了内心最深处的世界。
“好。”她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去。”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傅雨霏靠在叶尘肩头，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和心跳。虽然知道了更多黑暗的往事，但她的内心反而更加平静。
因为她明白，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局外人。叶尘的仇恨，叶尘的责任，都将成为她的一部分。而她要做的，就是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一切风雨。
寒毒的根源深植于过往的仇恨中，但爱的力量，或许能化解最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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