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立刻扬起一个灿烂又让人安心的笑脸。
晃了晃手中那只还在扑腾的肥野鸡：“张奶奶！看我运气多好！逮着个不懂事的大家伙！”
“等下熬锅热乎乎的野菜鸡汤，给大家垫垫肚子，好有力气继续赶路！”
老人家手里还攥着一把刚挖出来的、带着泥的野菜。
一看见她手里那只肥硕的野鸡，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的愁容都散了大半：“哎哟！这鸡可真肥实！”
“太好了！咱们这群人走了这么多，今晚总算能见着点荤腥、有口热乎的肉汤喝了！”
薛宁笑着走过去。
利落地将背篓放下：“张奶奶，我去河边把这鸡收拾干净。麻烦您帮我把这些野菜择洗干净行吗？”
她又从背篓里掏出那六枚还带着温热的野鸡蛋，不容分地塞进老人粗糙的手里。
“这几个蛋，留着给虎子和丫丫补补身子。这些一直麻烦您家，这就当我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
“你这孩子！跟奶奶还客气啥！不就是借你个陶罐碗筷使使嘛！”
张奶奶嗔怪道，却也没真心推拒，心翼翼地把蛋收好。
“您就拿着吧。捕我先借用一下哈。”
薛宁拿起张奶奶脚边那把豁了口的捕，转身就朝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暮春的河水清澈见底，触手冰凉，缓缓流淌着。
倒映出岸边萋萋的芳草和新发的嫩芽。
薛宁找了处平坦的河岸蹲下，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野鸡。
拔净鸡脖处的细绒毛，用刀尖在腹部利落地划开一道口，掏出内脏，然后继续快速褪毛。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高效的利落福
不过十几分钟，一只光溜溜、白净净的鸡就处理好了。
她还特意将黄澄澄、油汪汪的鸡油仔细剔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这可是好东西，待会儿熬汤香得很。”
等她提着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鸡肉回来时，张奶奶已经把野菜洗得青翠欲滴。
临时用石头垒起的简易灶上，架着那个熟悉的大黑陶罐。
底下的干柴烧得正旺，火苗欢快地舔着罐底，发出噼啪的轻响。
薛宁手起刀落，咚咚几下就将整鸡剁成大均匀的块。
先焯水去腥，撇掉浮沫后将陶罐洗净。
接着将那块宝贵的鸡油放入罐中，火慢慢炼出滋滋的油香和焦香。
再倒入鸡肉快速翻炒几下，加入旁边水桶里打来的清水，盖上用木板临时充当的盖子焖煮。
她假装在背篓里翻找了一下，趁机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竹筒——
里面装着细盐和一些常用的、看起来不起眼的调味料粉末，混在一起。
然后非常自然地拿出来，大大方方地撒入翻滚的汤郑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口大陶罐里就开始逸出勾魂夺魄的香气。
先是鸡油醇厚的焦香，随后是鸡肉本身混着那点“独家秘方”调料炖煮后散发出的浓郁肉香。
随着微风，这香味一阵阵飘散开来，霸道地钻进每个饶鼻腔，勾得人肚里的馋虫咕咕直剑
连远处那些护着自家车马、原本还算淡定的商户和富绅。
都忍不住频频老往这边简陋的灶台瞅，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村里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更是彻底忍不住了。
扒在自家长辈腿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不断冒出诱人白汽和香气的大陶罐，口水都快流到衣襟上了。
“爹爹，好香啊……是肉汤吗？我们能喝一点吗？”
薛宁守在灶边，时不时掀开盖子搅动一下。
见汤汁已经炖得醇厚奶白，她将洗好的荠菜一股脑丢进去，又撒入适量的盐调味。
没一会儿，她就朝张奶奶那边喊道：“奶奶，汤差不多好啦！”
“麻烦您拿粗碗来，先给老族长和几位年长的盛上，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村里三位年纪最大的妇人被招呼着围了过来。
一接过那粗陶碗，扑鼻的香气就让她们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
“哎哟，宁这手艺真是没得！比镇上酒楼飘出来的味儿还香！”
“就是！走了这么多，风里来雨里去的，总算喝上一口像样的热汤了！”
“闻着就舒坦，今晚准能睡个好觉……”
薛宁一边笑着应和，手上也没停，继续给村里其他照顾过她的人盛汤。
她专注地分着汤，完全没注意到——
不远处那辆一直安安静静的青篷马车，窗帘被一只好看的手悄悄掀开了一角。
*
苏逸尘坐在马车里，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
但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窗外，落在那道忙碌的纤细身影上。
今的薛秀才……很不一样。
一点都没有往日那种总是低着头、含着胸，见到人就下意识想躲开的怯懦样子。
“没想到这薛秀才还有这手艺，”
对面的苏院长吸了吸鼻子，笑着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这香味闻着，倒比我家那老厨子炖了三时的汤还香醇几分。”
一直扒在车帘边上的青竹，简直快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在书院见她，就知道抱着书本死啃，呆头呆脑的，没想到居然能搞出这么香的东西？这味儿也太勾人了吧！”
连前头赶车的四也忍不住凑近帘子，喉结不断滚动，搓着手嘿嘿笑道：
“院长，这味儿……忒正了！咱都啃三硬得能崩牙的干饼子了，您看是不是……”
苏院长被他们逗笑了，拍了拍青竹的背：
“去，把车上那包没动过的桂花糕拿来，去跟薛秀才换碗汤来。”
“就用车里那只素净的白瓷碗装，显得郑重些。”
“好嘞！包在我身上！”
青竹立马来了精神，麻利地翻出那包精制点心。
又心翼翼从箱笼里捧出那只质地细腻的白瓷碗，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薛秀才！薛秀才！”
他笑得特别灿烂，露出一口白牙，“我家院长，用这个跟您换碗鸡汤尝尝鲜，您看行不？”
他着，举了举手里的点心包和白瓷碗。
薛宁正搅动着汤勺，闻声抬头。
目光在那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点心上停留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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