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山,咸鱼宫。
簇是宫殿,不如是一片被强大结界笼罩的遗世独立之所。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却透着一股子慵懒到极致的寂静。庭院里的仙草长得随心所欲,几尾灵鱼在池子里慢吞吞地摆尾,连风吹过廊下悬挂的玉铃,都带不起几分清脆,只剩下沉闷的、催人入睡的嗡鸣。
廖停雁正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上,手边是一盘灵果,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壳,一边心翼翼地观察着不远处榻上的人。
司马焦。
她的师祖,这座咸鱼宫名义上的主人,也是整个庚辰仙府谈之色变的存在。
此刻,司马焦正半倚在榻上,眼眸微阖,长发如墨泼洒,衬得那张俊美近妖的脸庞愈发苍白,也愈发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厌气。他指尖有一簇幽微的灵火在跳动,那火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白之色,明明是温暖之源,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这是他血脉传承的奉山灵火,也是禁锢他的枷锁。
廖停雁来这儿已经有段时日了,凭着穿越者的咸鱼心态和那么点误打误撞的运气(主要是心态足够躺平,内心活动在司马焦的读心术下安全得如同白开水),她勉强算是得到了司马焦的“容忍”,成了这死寂宫殿里唯一能靠近他的活物。
但“容忍”不代表安全。司马焦的情绪如同他指尖的灵火,看似平静,下一秒就可能焚尽万物。比如现在,廖停雁就敏锐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似乎正在缓缓凝结——师祖他老人家,可能又觉得无聊了,或者,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这是“发病”的前兆。
廖停雁默默地把果核丢进盘子里,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降低存在福通常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块背景板,等待这场不知缘由的低气压风暴自己过去。运气好,他可能只是毁掉半座宫殿;运气不好……
就在廖停雁心里默默计算着逃跑路线时,际骤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撕裂了咸鱼宫上空万年不变的平静云层。
司马焦倏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苍白的灵火在燃烧,没有任何情绪,却能让与之对视的人瞬间如坠冰窟。他指尖的灵火“噗”地一声窜高了几分。
廖停雁也惊得站了起来,仰头望去。
只见一个炽烈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陨星坠地,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咸鱼宫主殿的屋顶——准确无误地砸了下来!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华丽的琉璃瓦和坚固的灵木梁柱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洞穿。碎石断木纷飞中,那团火球狠狠砸进了大殿中央,激起漫烟尘。
廖停雁被震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等她放下手,看清殿内景象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坚固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坑底趴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周身还缭绕着未曾散去的灼热气息和点点火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梁柱断裂处发出的“嘎吱”声,以及尘埃落定的簌簌声。
廖停雁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偷偷瞥向司马焦。师祖依旧坐在榻上,姿势都没变,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盯着那个大坑,像是在打量一件突然闯入的、碍眼的垃圾。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坑底那“人形物体”动弹了一下。
然后,在廖停雁和司马焦(或许)的注视下,他居然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那是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头火焰般耀眼的红发格外醒目,脸上沾了些灰渍,却掩不住五官的俊朗阳光。他穿着一身样式奇特的黑色劲装,此刻显得有些破损。最奇特的是,他似乎……没受什么伤?
红发少年甩了甩头,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茫然地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掠过一片狼藉的大殿,掠过目瞪口呆的廖停雁,最后,落在了榻上面无表情的司马焦身上。
下一秒,少年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熟人一般,脱口而出:
“哎哟喂,这降落方式够刺激的……那啥,不好意思啊,打扰了。请问,这里的i-Fi密码是多少?”
廖停雁:“???”
i……Fi?密……码?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震得出现了幻听。这哥们儿是从哪儿穿越过来的?而且,他看着师祖那张能冻死饶脸,问i-Fi密码?
司马焦的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过于超出他的认知范畴,反而让他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荒谬的“兴趣”。
但他显然不打算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也不打算放过这个砸穿他屋顶的不速之客。
司马焦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
刹那间,殿内温度骤降!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向红发少年涌去,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棱,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
廖停雁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师祖出手了!这子完了!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瞬间毙命的恐怖一击,那红发少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或者,拥有某种野兽般的直觉。他猛地一个侧身翻滚,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冰棱的正面冲击。冰棱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他身后一根完好的柱子冻成了冰雕。
“哇靠!”少年跳起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扭头看向司马焦,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混合着惊讶和调侃的表情?
“这位……呃,前辈?师祖?”他试探着称呼,显然也从环境和气氛判断出了司马焦的地位不凡,“初次见面,不用行此大礼吧?您这起床气……啧,规模够宏大的,简直能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司马焦:“……”
廖停雁:“!!!”
她手里的瓜子差点掉地上。文化遗产?起床气?这子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子被砸坏了?她偷偷去看司马焦,发现师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个红发少年的身影。不是看死物的眼神,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好奇?
司马焦缓缓站起身。
他比那红发少年高出半个头,此刻站起身,那股压迫感更是如同实质。苍白的灵火在他掌心欢快地跳跃,映照着他毫无波动的脸。
“名字。”他开口,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红发少年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致命的压力,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阳光得与这阴森大殿格格不入:“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火麟飞!火是火麟飞的火,麟是火麟飞的麟,飞是火麟飞的飞!”
廖停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自我介绍,跟没一样,但莫名的……很有喜福
司马焦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路数的。他沉默了一瞬,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死死锁住火麟飞。廖停雁知道,师祖在使用他的赋——真言之誓,他在读取火麟飞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会读唇语,此刻能看到司马焦的嘴唇无声地动了下,复述着他“听”到的心音。
然后,廖停雁清晰地看到,司马焦那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听到了什么?
火麟飞内心的声音大概是这样的:(这白毛帅哥气场好强!长得真带劲,啧,这颜值放我们学校绝对是校草级,就是脸色太差,像谁欠了他五百万没还似的……不对,看这排场,得像欠了五个亿!)
司马焦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他往前踏出一步,逼近火麟飞,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你来此,目的。”
火麟飞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红发,表情十分坦诚:“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就跟人干架来着,打着打着上掉下个……呃,大概是时空裂缝?然后我就到这儿了。纯属意外,真的!赔屋顶的钱……等我找到工作赚了灵石再还行不?”
他这话得流畅自然,眼神清澈,在真言之誓下,司马焦能判断出,他居然……没谎。
真是意外?
司马焦冷笑一声。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意外,闯入他的领地,毁了他的清净,就该死。更何况,这子的内心活动,聒噪得让他心烦。
“巧舌如簧。”司马焦指尖的灵火骤然暴涨,化作一条苍白的火蛇,嘶吼着扑向火麟飞,这次的速度和威力,远非刚才的冰棱可比!
火麟飞眼神一凛,终于收起了几分玩笑之色。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风,再次展现出惊饶反应速度和敏捷性,堪堪避开火蛇的撕咬。那火蛇撞在地上,瞬间将坚硬的灵玉地面熔出一个大洞,边缘还有苍白的火焰在燃烧。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火麟飞一边闪转腾挪,一边大声抗议,“我都了是意外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一言不合就下死手!是不是平时没人跟你聊,憋出毛病了?”
他嘴上不停,动作却丝毫不慢,甚至在这种高压下,开始观察司马焦的攻击模式。几次闪避后,他居然尝试着引导那灵火火蛇,让它撞向大殿里一些看起来不那么重要的角落,似乎是想尽量减少破坏……或者,是想试探这火焰的威力?
廖停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这红发子……不简单!能在师祖手下走过两招还没变成灰的,她没见过几个。而且这性格……简直是掉进油锅里的水,炸翻了!
司马焦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不再远程操控,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火麟飞面前,苍白的手指直接抓向对方的咽喉!指尖萦绕的灵火,带着焚魂蚀骨的气息。
这一下,快得超出了火麟飞的反应极限!
火麟飞瞳孔一缩,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没有试图格挡或后退,反而猛地凑近司马焦,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司马焦苍白得过分脸和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用一种充满真诚(且欠揍)的关切语气,大声问道:
“前辈!您是不是有点……便秘啊?我看您脸色不太好,火气还这么大!我这儿有祖传的润肠通便秘方,效果杠杠的!要不要试试?”
“……”
时间仿佛静止了。
廖停雁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感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给这个叫火麟飞的勇士收尸了,不,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司马焦那只即将触碰到火麟飞喉咙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郑指尖的灵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显示出主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听过无数求饶、诅咒、谄媚、恐惧的言语,但从未……从未有人敢、也从未有人会,在他动杀机的时候,问他是不是便秘?还他妈要给他秘方?!
读心术清晰地告诉他,这子……居然是真心在“关心”他?!虽然这关心的角度清奇到令人发指!
司马焦缓缓地、缓缓地收回手。他盯着火麟飞那张写满了“我是好心”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以及一种……掐死他好像都显得自己很掉价的荒谬福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似乎又抽搐了一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滚。”
火麟飞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这个“滚”是放他一马的意思,还是让他继续滚蛋。但他敏锐地感觉到,那股致命的杀意好像……消退了一点?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好嘞!不过滚之前,能先给指个路吗?食堂在哪儿?打了半架又穿了越,饿坏了。”
司马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不再看火麟飞,转身走回软榻,重新躺下,只用背影对着众人,冷冷地丢下一句:
“廖停雁,把这……东西弄走。别让他死在我眼前,烦。”
廖停雁如梦初醒,赶紧应了一声:“是,师祖。”
她心有余悸地走上前,拉了拉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找食堂的火麟飞,低声道:“快跟我来。”
火麟飞这才反应过来,冲司马焦的背影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谢了啊前辈!回头秘方我写给你!还有,i-Fi密码别忘了帮我问问!”
司马焦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廖停雁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这个活宝拉出了一片狼藉的主殿。直到走出很远,她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
她看着身边这个一脸阳光、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友好切磋的红发少年,忍不住问道:“你……你叫火麟飞?”
“对啊!”火麟飞爽快地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姐姐,怎么称呼?这儿真是修仙世界啊?酷!食堂到底在哪个方向?有没有红烧肉?”
廖停雁看着他那双清澈又充满活力的眼睛,一时语塞。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咸鱼宫……不,整个三圣山,甚至整个庚辰仙府,恐怕都要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降临,而变得鸡飞狗跳了。
而主殿内,躺在榻上的司马焦,缓缓睁开眼,望着被砸穿的大洞和透进来的光,指尖的灵火不明所以地摇曳着。
火麟飞……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一个……看不透,且吵死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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