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锋率领的突袭分队如同暗影般贴附在崎岖的山脊线上,无声地向鹰嘴洞方向迂回。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战线上,一场无形的战斗早已打响。
临时指挥所的炭窑里,陈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守在那台经过多次改装、由缴获的日军电台和部分美制零件拼凑而成的无线电旁。他的手指在旋钮上细微地调整,捕捉着空气中无形的电波。马灯的光晕映在他年轻却异常专注的脸上。
“猎犬呼叫狼穴,听到请回答。” 周大海粗犷的声音经过电波的转换,带着一丝杂音在耳机中响起。他率领的佯攻部队已经按照计划,大张旗鼓地向卧狼峪方向推进。
“狼穴收到,信号清晰。按计划行事,保持通讯畅通。” 陈沉稳地回应,同时飞快地在日志上记录下通讯时间和内容概要。他身边,另一位报务员则监听者公共频段的敌军通讯。
“明白!保证闹出大动静!” 周大海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随即通讯暂时中断。
陈没有松懈,他的主要任务并非仅仅是保持与周大海的联系。他纤细的手指在几个关键的频率上来回切换,耳机里传来各种模糊的、加密的甚至仅仅是电流的嘶嘶声。他在寻找,捕捉那个属于“黑豹”的特定信号特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炭窑里只剩下电台运行的微弱嗡鸣和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突然,陈的眼神一凝,他捕捉到了一串急促的、使用不同加密模式的电波信号,来源方向正是“黑豹”主要活动区域。信号强度在变化,显然对方在移动。
“狼穴报告狼王,”陈立刻切换到与林锋联系的专用频道,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比,“捕捉到‘黑豹’指挥频道异常活跃,信号源在向西北方向,即卧狼峪方位移动。判断其主力已被我佯动吸引。”
远在迂回路途中的林锋,隐藏在阴影里,微型耳塞中传来陈的声音。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狼王收到。继续监视,注意其通讯模式变化。”
“明白。”
陈的工作并未结束。确认“黑豹”主力被调动后,他开始了行动的第二步——电子干扰与欺骗。他调整电台,启动了一个自制的、基于缴获设备改造的简易干扰装置。装置发出特定频率的杂波,并不强烈,不足以完全屏蔽通讯,却足以让“黑豹”在卧狼峪方向的部队与后方,以及与可能存在的鹰嘴洞守军之间的通讯变得模糊、不畅,充满噪音。
与此同时,他模仿之前截获的“黑豹”通讯习惯和部分已知代码,向鹰嘴洞方向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充满干扰音的假信息片段:“……卧狼峪……遭遇主力……请求……鹰嘴洞警戒……” 信息破碎,似真似假,旨在加剧鹰嘴洞守军的孤立感和疑虑。
这种程度的电子对抗,在现代战争中或许简陋得可笑,但在1947年的东北山林里,却是一种超越时代的降维打击。它无法决定胜负,却能在关键时刻扰乱敌饶判断,迟滞其反应,为林锋的突袭创造宝贵的战机。
……
鹰嘴洞,并非一个然洞穴,而是一处巨大的、如同鹰喙般突出的悬崖下方的凹陷地带,地势险要,仅有一条狭窄的路可以通校这里确实建立了“黑豹”的一个前沿通讯节点,架设了线,并囤积了部分弹药和给养,守卫着一个加强班的兵力。
当周大海那边枪声、爆炸声(佯攻部队刻意制造的动静)隐约传来,以及电台里开始充满噪音,收到断断续续的求救信息时,负责守卫的“黑豹”班长心头一紧。他试图与主力联系,确认情况,但通讯时断时续,杂音极大,根本无法清晰传递信息。
“班长,卧狼峪那边打得很激烈!听枪声,绝对是共军主力!” 一名负责了望的士兵喊道。
“电台联系不上主力!妈的,这鬼地方信号怎么回事?” 通讯兵焦急地拍打着电台外壳。
守卫班长脸色阴沉,他接到的命令是坚守鹰嘴洞,确保通讯节点安全。但现在主力疑似在卧狼峪与敌激战,自身通讯不畅,一种被孤立、被遗忘的不安感在的阵地上蔓延。他们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更多地投向了卧狼峪方向,对侧后方的警戒,在紧张的等待和通讯不畅的焦躁中,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
……
林锋的突袭分队,已经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鹰嘴洞侧后的悬崖顶端。水生和赵川如同两颗钉子,牢牢占据了制高点,狙击镜十字线缓缓扫过下方凹陷地带里隐约的火光和人影。
林锋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下方守卫的分布和状态。他注意到对方哨兵的视线更多地投向卧狼峪方向,通讯兵在电台前焦躁地摆弄。
“陈那边得手了。”林锋心中暗道。技术优势在此刻转化成了战术上的主动权。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爆破手和突击队员们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检查着最后的装备——安装了消音器(土法改造,效果有限但胜于无)的冲锋枪、锋利的三棱军刺(林锋带来的现代合金军刺的简化仿制品,但同样致命)、以及捆绑好的高效炸药块(得益于胡老疙瘩和李根壮牺牲前总结的配方和工艺,威力远超普通炸药)。
“狙击组就位,清除威胁目标。”
“爆破组,目标线基座和弹药堆放点。”
“突击组,跟我上,无声解决哨兵,控制洞口。”
命令通过低沉的耳语和明确的手势迅速传达。
水生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山风拂过他的面颊,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稳如磐石。下方,一名恰好转头望向悬崖方向的“黑豹”哨兵,在他的狙击镜中清晰定格。
“技术优势……”林锋看着准备就绪的队员们,心中默念,“不光是装备,更是运用装备的思维和方式。” 他猛地挥下手。
“行动!”
夜色中,狼牙再次露出锋利的獠牙,而这一次,无形的电波和超越时代的战术思维,成为了这獠牙最致命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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