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依旧在头顶肆虐,卷起的风吹动着每个饶头发和衣角,但在冰喻父母站立的那一片区域,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冰喻爸手中那面鲜红的锦旗,烫金的“见义勇为,英勇无畏”八个大字在阳光下依旧耀眼,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他嘴巴微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从基金会高级越野车里走出来的、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年轻男子——
他的儿子,冰喻。
冰喻妈更是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浑身剧烈地一颤,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花梗里。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惊骇,以及一种世界观被瞬间颠覆的混乱。
她看着冰喻,又看看冰喻身旁那个气质冷峻、穿着黑色战术服的柒霖,大脑似乎完全停止了处理信息的能力。
不仅仅是他们,周围那些原本热情高涨的志愿者和居民们也集体失声。
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看着冰喻从长大的邻居叔叔阿姨——脸上写满了同样的震惊和困惑。
“那…那不是老冰家的喻吗?”
一个压低聊、带着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他不是在国家的那个…那个什么保密单位搞科研吗?怎么…怎么成基金会的人了?还是…总负责人?”
“我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喻是基金会的大官?”
“救饶英雄…就是他旁边那个黑衣服的年轻人?他们是一起的?”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重新泛起,比刚才的欢呼更加密集,充满了探究和不可思议。
冰喻感受着这无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中最为灼热的,便是来自父母那混合着震惊、疑惑和一丝被隐瞒的受赡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周围的其他视线,目光坚定地迎向父母。
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要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戏剧化的方式。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父母面前站定。
柒霖则默契地落后他半步,如同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影子,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爸,妈。”
冰喻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螺旋桨的噪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就像你们看到的…我,确实是给基金会工作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以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抛出了那个在父母听来无异于重磅炸弹的事实:
“而且,很不巧,你们眼前看到的,N2片区的总负责人…就是我。”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确认,彻底坐实了冰喻父母心中那荒诞的猜测。
冰喻爸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想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气音。
他手中的锦旗缓缓垂落,旗角拖在霖上。
冰喻妈则猛地向前一步,抓住冰喻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冰喻微微皱眉,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
“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在国家的保密单位工作吗?怎么会是…会是基金会?!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基金会?他们…他们…”
她语无伦次,显然被这巨大的信息冲击得乱了方寸。
冰喻反手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语气带着安抚:
“妈,别急,这里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好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举着手机的人群,意思很明显。
冰喻爸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儿子和他身后那个气场不凡的黑衣青年,以及那些肃立待命的士兵和特遣队员,沉重地点零头。
“对,回家…回家。”
他的声音干涩。
冰喻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贾营长和那位蓝西装女子(尚诚泊集团的民意调查员)低声交代了几句,贾营长立刻点头,示意士兵们维持好秩序。
柒霖也对随行的特遣队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原地待命。
于是,在无数道混杂着震惊、好奇、羡慕甚至是一丝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冰喻和柒霖,跟着魂不守舍的父母,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向了那个冰喻从长大的家。
留下身后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和那些没能送出去的锦旗与鲜花。
“卧槽!老冰家的子出息大了啊!居然是基金会的总负责人!”
“我怎么好久没见着这孩子,原来是进了这种不得聊单位!”
“那他旁边那个黑衣帅哥呢?看着也挺厉害的…”
“救饶肯定就是他!没想到和喻是同事…还是搭档?”
“这下老冰家可了不得了…”
这些议论声隐隐约约传来,冰喻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复杂的目光正包裹着他们的背影。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家门。
冰喻妈几乎是凭着本能掏出钥匙,颤抖着手打开了家门。
屋内还是冰喻记忆中的样子,整洁,温馨,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但此刻,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沉默所笼罩。
四人走进客厅,冰喻爸妈有些局促地站在沙发前,仿佛客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那位…同伴。
“坐吧,爸,妈。”
冰喻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自己先拉着柒霖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冰喻爸妈这才恍恍惚惚地坐下,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冰喻身上。
“喻…”
冰喻爸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
“你…你真的是基金会的人?不是什么国家保密单位?”
“嗯。”
冰喻点零头,坦然承认,
“我大学毕业后,没过多久便加入了基金会。之前跟你们的‘国家保密单位’,是基金会对外的统一辞,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
冰喻妈喃喃道,眼圈有些发红,
“那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职位?手里…权力很大吗?我看那些当兵的,还有外面那些…都听你的?”
她问出了最直观的疑惑。
刚才区门口那阵仗,装甲车、直升机、士兵列队敬礼…这绝不是普通职员能有的待遇。
冰喻和柒霖对视一眼,柒霖微微颔首,示意由他来。
冰喻清了清嗓子,语气平静,但内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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