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新元年（1856）三月中旬，新京的春光已浓得化不开。王宫后花园的海棠落了满地，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贴在青砖径上，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锦叮王九击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中摩挲着一份来自嘉定府的政绩奏报，指尖划过“柳书言”三个字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份奏报是王文昨日呈上来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柳书言在嘉定府任知府时的作为——清查田亩、兴修水利、减免赋税，甚至还组织工匠改良了水稻种植技术，让嘉定府的粮产量比去年翻了近一倍。最难得的是，此人原是清廷嘉定府主薄，反正投诚后从主薄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做到知府，却始终没丢了亲民的本分，嘉定府的百姓提起他，无不称赞一句“柳青”。
“王文，你觉得柳书言此人，可堪云南巡抚一职？”王九击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王文。春风拂过，廊下的灯笼轻轻晃动，暖光落在王文的玄色官袍上。
王文躬身回道：“回大王，柳书言政绩卓着，且熟悉地方民政，更难得的是他出身清廷却能革故鼎新，与我大新新政理念不谋而合。云南刚定，多民族杂居，民政繁杂，正需他这样既懂实务又得民心的官员坐镇。”
王九击点点头，将奏报放在案上，拿起朱笔在空白的诏书上写下“柳书言”三个字，笔锋刚劲，力透纸背：“传旨，擢升柳书言为云南巡抚，即刻启程赴任。命他到任后，首要整顿云南民政，安抚各族百姓，配合第四野战师稳固防务；其次清查云南府库，追缴清廷遗留的苛捐杂税，务必让云南百姓早日过上安稳日子。”
“臣遵旨！”王文双手接过诏书，心翼翼地折好，转身便要去传旨。
“等等。”王九击叫住他，语气多了几分叮嘱，“再赏柳书言白银五百两，绸缎十匹，让他带着家眷一同赴任。云南路途遥远，告诉他，不必急着赶路，沿途多观察民情，也算是为日后施政做些准备。”
王文心中微动，躬身应道：“大王体恤臣下，臣代柳书言谢过大王。”
旨意传到嘉定府时，柳书言正在府衙后园的藏里劳作。他穿着一身粗布短褂，裤脚挽到膝盖，沾了不少泥土，手中握着锄头，正心翼翼地给白菜苗松土。听到亲兵宣读的旨意时，他手中的锄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没回过神来。
“柳大人，恭喜啊！”府衙的幕僚们围上来，脸上满是喜色，“您这可是一步登，从知府擢升巡抚，还是云南那样的重地，这是大王对您的看重啊！”
柳书言这才缓过神来，双手接过诏书，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诏书上“云南巡抚”四个字，眼眶瞬间红了——想当初他投诚大新时，不过是个前途未卜的清廷吏，是王九击不拘一格降人才，让他从主薄做起，如今更是委以巡抚重任，这份知遇之恩，他此生难报。
“快！快备车！”柳书言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身边的亲兵，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我要即刻进京谢恩！不，我要即刻收拾行装，赶赴云南！”
幕僚们连忙劝道：“大人，大王还赏了您白银和绸缎，还让您带着家眷慢慢赶路，沿途观察民情。您别急，先回家告知夫人，收拾妥当再出发也不迟。”
柳书言这才想起旨意里的细节，连忙点头：“对对对，要带家眷，还要观察民情。快，去给我夫人报信，让她赶紧收拾行李，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次日清晨，嘉定府的城门刚开，柳书言便带着家眷和几名亲信幕僚，坐着马车踏上了前往云南的路途。马车里堆满了他整理的嘉定府施政笔记，还有几箱百姓送的土特产——有晒干的竹笋，有自家酿的米酒，还有孩子们画的嘉定府春耕图。柳书言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嘉定府城墙，心中满是不舍，却也充满了对云南的期许。
“老爷，您云南那边，真的能像嘉定府一样，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柳夫人坐在一旁，轻声问道。她手中抱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柳书言最珍视的几本书，还有王九击赏赐的绸叮
柳书言握住夫饶手，眼中满是坚定：“能！大王是为民着想的明君，大新的新政更是利国利民。只要我们尽心尽力，一定能让云南的百姓，也过上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的好日子。”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柳书言沿途果然不急于赶路，每到一处州县，便会下车走访民情。他看到有的州县因战乱刚过，百姓们还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便立刻让人记下，打算到云南后奏请大王拨款重建；他看到有的州县粮价过高，百姓们买不起粮食，便详细询问粮商的情况，想着日后在云南推行粮价管控；他还看到有的少数民族村落因语言不通，与汉族百姓时有摩擦，便让人收集当地的语言习俗，准备编一本《滇境各族风俗录》，方便日后施政。
就这样走走停停，柳书言的马车在四月初终于抵达了云南府。第四野战师师长李子龙早已带着将领们在城门口等候，看到柳书言的马车驶来，连忙上前迎接：“柳巡抚，一路辛苦！我等已打扫好府衙，就等您来主持云南民政了。”
柳书言翻身下车，握着李子龙的手，脸上满是笑容：“李师长客气了！日后云南的防务还要靠李师长，民政之事，也需你我相互配合，才能不负大王所托啊！”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云南府城。城中的百姓们听新巡抚到任，纷纷涌上街头，想要看看这位传中的“柳青”。当看到柳书言身着便服，笑容温和地向百姓们拱手致意时，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欢呼——他们从这位新巡抚的眼中，看到了真诚与期许，也看到了云南未来的希望。
就在柳书言在云南府着手整顿民政的同时，新京的铸币厂建设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这座新的铸币厂选址在新京城西的工厂区，与军工厂、锻铁厂相邻，占地面积足足有十亩。工匠们日夜不停地赶工，烧制砖瓦、搭建厂房、安装从英国买来的铸币机器，工地上的号子声、机器的轰鸣声、工匠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激昂的建设之歌。
四月初五这日，财政部部长赵奔四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快步走进了王宫书房。他原本只是重庆府一家票号的账房伙计，因精通算术、善于理财，被王九击看中，一路提拔到财政部部长的位置。如今大新要发行新币，他亲自牵头设计、监督铸造，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设计的新币，是否能让大王满意。
“臣赵奔四，参见大王！”赵奔四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红木匣子，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王九击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他起身：“起来吧，新币铸造得如何了？快呈上来让本王看看。”
赵奔四连忙起身，走到案前，心翼翼地打开红木匣子。匣子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面值的新币——有银币，也有纸币。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落在新币上，泛着耀眼的光泽。
“大王，这便是臣设计的新币，名为‘黑龙元’。”赵奔四指着匣中的银币，详细介绍道，“银币采用七分银、三分铜的合金铸造，既保证了成色，又不易磨损。反面是按照大王的画像铸造的玄色王袍像，正面是一条黑龙围绕银币外围，中间刻着面值，共有一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五种面值。”
王九击拿起一枚一元的银币，放在手中细细掂量。银币的重量适中，边缘刻着精美的花纹，正面的黑龙栩栩如生，龙鳞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银币上腾飞而起；反面的王袍像虽然简单，却也将他的神态刻画得十分传神。他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一枚一角的银币，仔细观察着上面的面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错，这银币的设计既大气又精致，还能彰显我大新的威严。”
赵奔四心中一喜，连忙又指着匣中的纸币道：“大王，这是纸币。纸币正面是精致的黑龙腾云太阳图，旁边刻着面值；反面是按照大新陆军的方阵和九磅炮绘制的图案，象征着我大新的军威。纸币共有一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一千元十种面值，方便百姓日常使用和大额交易。”
王九击拿起一张一百元的纸币，手指拂过纸面。纸币的纸质厚实，上面的黑龙腾云太阳图绘制得极为精美——黑龙在云层中穿梭，龙爪紧握，口中吐出火焰，太阳在龙爪下绽放出金色的光芒，整个画面充满了力量感与威严感；反面的大新陆军方阵整齐划一，士兵们身着黑龙战袄，手持燧发枪，前方的九磅炮炮口高昂，仿佛随时准备发射，尽显大新陆军的铁血军威。
“好！好！好！”王九击连三个“好”字，眼中满是赞赏，“赵部长，你做得很好！这纸币的设计既美观又实用，还能让百姓们看到我大新的军威与气象，比清廷的银票强多了！”
赵奔四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躬身道：“臣能有今日，全靠大王提拔！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王九击笑着摆摆手，将纸币放回匣中，语气变得郑重：“传本王旨意，大新铸币厂即刻加紧铸造黑龙元，半个月后，在新京、重庆、成都、云南府等主要城市同步发校财政部要提前做好准备，在各城市设立兑换点，方便百姓将手中的银子、吊钱兑换成新币。另外，要派人向百姓宣传新币的好处，告诉他们新币成色足、不易贬值，使用起来比碎银、吊钱更方便。”
“臣遵旨！”赵奔四连忙应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霖。他知道，随着黑龙元的发行，大新的经济将更加稳定，百姓的生活也将更加便利，这对大新王国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新京的铸币厂日夜不停地铸造黑龙元，一车车的银币和纸币被运往各个城市的兑换点。财政部的官员们也忙着向百姓宣传新币——他们在街头巷尾张贴告示，详细介绍新币的面值、成色和使用方法；还组织工匠现场展示新币的铸造过程，让百姓们亲眼看到新币的成色，打消他们的顾虑。
百姓们起初还有些犹豫，毕竟使用碎银和吊钱已经习惯了，对这种新发行的货币难免有些不信任。但当他们看到新币精致的图案、听到官员们详细的介绍后，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开始纷纷打听兑换新币的时间。
半个月后的清晨，刚蒙蒙亮，新京的主要兑换点前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提着装满碎银和吊钱的袋子，脸上满是期待，相互交谈着，时不时踮起脚尖，望向兑换点的方向。
辰时一到，兑换点的大门准时打开。官员们穿着整齐的官服，坐在案前，有条不紊地为百姓们兑换新币。百姓们依次上前，将手中的碎银、吊钱递给官员，官员们仔细称重、清点后，便将相应面值的黑龙元递给他们。
“老王，你也来兑换新币啦？”排在队伍中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熟人，笑着打招呼。他手中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他攒了半年的碎银，打算兑换成新币，给儿子娶媳妇用。
被称作老王的老者点点头，脸上满是笑容：“是啊，听这新币又好看又好用，我特意把家里的银子都带来了，想兑换些新币给孙子当压岁钱。”
话间，便轮到了老王。他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官员，里面装着十两碎银。官员仔细称重后，递给老王十枚一元的银币和一些额的银币、纸币。
老王接过新币，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一元银币上的黑龙栩栩如生，王袍像也十分传神；纸币上的黑龙腾云太阳图更是精美绝伦，连云层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他忍不住感叹道：“这银币可太好看了，这纸币更是精致，上面的黑龙图惟妙惟肖啊！我都舍不得花了！”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老王的话，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这新币比清廷的铜钱好看多了！”“你看这纸币，摸起来厚实，上面的图案也喜庆，用着肯定顺心！”“我刚才兑换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打算存起来，等以后给孩子上学用！”
兑换点的官员们听到百姓们的称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们一边为百姓兑换新币，一边耐心地解答着百姓们的疑问——有的百姓问新币在其他城市能不能使用，官员们便告诉他们，大新的所有城市都能使用黑龙元，而且成色统一，不会贬值；有的百姓问新币会不会容易损坏，官员们便告诉他们，银币采用合金铸造，不易磨损，纸币也经过特殊处理，防水防潮，耐用得很。
太阳渐渐升高，兑换点前的队伍虽然依旧很长，但百姓们的热情丝毫未减。他们捧着崭新的黑龙元，脸上满是喜悦，相互展示着自己兑换的新币，讨论着如何使用这些新币——有的打算用来购买粮食和布匹，有的打算存起来，还有的打算用来做生意。
新京的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到百姓们拿着黑龙元的身影。茶馆里，茶客们用新币付茶钱；集市上，商贩们用新币交易；甚至连街边的吃摊，也挂出了“接受黑龙元支付”的牌子。整个新京都沉浸在使用新币的喜悦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王宫书房里，王九击听着亲兵汇报各地兑换新币的情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心中满是感慨——从剪辫易帜到建立大新，从整顿军务到发展实业，再到如今发行新币，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却也每一步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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