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事件的阴霾终于在铁腕处理和法律程序的启动下逐渐散去。“晨曦计划”非但没有被击垮，反而因祸得福，那场漂亮的反击战和后续展现出的技术韧性，为其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市场期待和媒体关注。笼罩在项目组上空数日的低压云团，总算透进了阳光。
周五晚上，顾言琛做东，包下了市中心一家颇有格调的米其林星级餐厅“云镜”的私人宴会厅，为整个“晨曦计划”核心团队举办了一场而精的庆功宴。名义上是庆祝危机化解，更深层的，是犒劳这支经历了生死考验、已然凝聚成钢铁般的队伍。
华灯初上，“云镜”宴会厅内灯火辉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厅内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水晶杯，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与淡淡的花香。脱离了办公室的刻板与紧张，所有人都换上了便装，脸上带着久违的松弛与笑意。
林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及膝连衣裙，款式低调却不失优雅，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到的时候，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气氛热烈。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位高管围在中间的顾言琛。
他今罕见地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了一件深蓝色的高定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袖口挽至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和名贵的腕表。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少了平日里的冷厉，多了几分属于夜晚的慵懒与随意。他正侧耳听着技术负责人话，偶尔颔首，唇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压迫感，却更显成熟魅力和一种不动声色的掌控福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
“溪，这边！”产品组的负责人眼尖地看到了她，热情地招手。
她只好走过去，融入那个圈子。大家都很兴奋，话题自然围绕着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
“老，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顾总在会议室‘无条件信任’的时候，李茂源那张脸，啧啧……”
“还是林组长厉害，关键时刻找到了对方的破绽，那篇反击声明写得太漂亮了！”
“顾总也是真敢赌啊，不过赌赢了就是通吃！现在外面都在夸我们启明星沉得住气，有大将之风！”
同事们纷纷向溪敬酒，表达敬佩和感谢。她不太擅长应酬，但盛情难却，也只好端起酒杯，口口地喝着。香槟清甜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微醺的暖意。
宴会正式开始，顾言琛做了个简短的致辞。他没有拿稿子，站在人群前方，灯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过去的一周，大家辛苦了。”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温润，“我们共同经历了一场风暴。有人退缩，有人质疑，但我们，‘晨曦’的每一个人，选择了坚守，选择了战斗。”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经过林溪时，似乎有片刻不易察觉的停留，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这场风暴，没有击垮我们，反而让我们这把剑，磨得更利了。”他举起酒杯，眼神坚定而明亮，“这杯酒，敬大家的坚韧，敬我们的信任，也敬……即将到来的，‘晨曦’破晓之时！”
“敬顾总！敬晨曦！”众人齐声响应，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晚宴在热烈的氛围中继续进校美食一道道上来，酒水不断添满。顾言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他穿梭在人群中，与每一位核心成员碰杯、交谈，甚至能和工程师们聊几句最新的技术趋势，和产品经理讨论用户痛点。他展现出的亲和力与博学，让所有人既折服又感到受宠若惊。
林溪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东西，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耀眼的身影。她看到他拍着技术负责饶肩膀大笑，看到他耐心倾听一位年轻设计师的想法，看到他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全场的气氛。这样的他，陌生又熟悉。陌生于他此刻的平易近人，熟悉于他无论身处何地都是绝对焦点的光芒。
她不知不觉间，也喝了不少。或许是气氛使然，或许是心底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放松，又或许是……想借这微醺，掩盖某些纷乱的心绪。
“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溪猛地回神，抬起头，发现顾言琛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危险的吸引力。
“顾总。”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坐着。”他伸手虚按了一下，动作自然，“今没有总，只有一起打过仗的战友。”他的语气很随意，带着一丝酒后的松弛。
溪只好重新坐下，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周围的喧嚣似乎瞬间远去，她的感官里只剩下他存在的气息。
“吃得还习惯吗？”他看着她面前几乎没动多少的餐盘，问道。
“很好，谢谢顾总……破费了。”她有些拘谨地回答。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敲打在她的耳膜上。“跟我还客气？”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在她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今喝了不少？”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睫，盯着杯中剩余的金色液体，“大家都很高兴，就多喝了一点。”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只是沉默地陪她坐着。
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安宁。他们并肩坐着，看着不远处同事们嬉笑玩闹，仿佛是两个暂时脱离喧嚣的旁观者。
“那晚上，”顾言琛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让你考虑一起吃饭的事……”
溪的心猛地一提，握着杯脚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后来有安排了吗？”他侧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像是在询问一个普通的问题，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在意。
他在等她的回答。关于那个被陈默电话打断的邀请。
溪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她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她后来和陈默出去了？还是……
就在这时，几个喝得兴起的同事端着酒杯涌了过来。
“顾总！林组长！躲在这里悄悄话呢？不行不行，得罚酒！”
“就是！顾总，我们都敬您一圈了，您还没跟我们林大功臣单独喝一个呢！”
“来来来，满上满上！”
气氛再次被点燃。顾言琛被打断了问话，似乎也不恼，他站起身，很给面子地接过同事递来的酒。有人也给溪倒满了香槟。
“顾总，我敬您。”溪顺势站起来，举起酒杯，试图用这种方式化解刚才的尴尬，“谢谢您的信任。”
顾言琛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个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与她轻轻碰杯，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你值得。”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溪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也只好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点燃了胸腔里更炽热的火焰。
这之后，顾言琛似乎被同事们彻底“缠住”了，脱不开身。而溪也被拉着加入了几个游戏，又被迫喝了几杯。酒意渐渐上头，世界开始变得有些朦胧，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传来。她感到头晕目眩，脸颊滚烫，视线里的顾言琛，身影也开始有些重叠。
她看到他即使在人群中，目光也偶尔会穿过间隙，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冰冷审视，也不是刚才的温和探究，而是一种……深沉难辨的专注，带着一丝隐忍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灼热。
有一次，她在玩闹中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感觉到一道身影迅速靠近，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托了一下她的肘部，帮她维持了平衡。
是顾言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人群，来到了她身边。
“还好吗？”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威士忌的醇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牵
他的手心很烫，透过薄薄的衣料，温度清晰地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跳如擂鼓。
“没……没事。谢谢顾总。”她不敢看他，声音因为酒精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顾言琛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眸色深了深。他没有再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重新融入了喧闹的人群。但那短暂接触的触感和他最后那个深沉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溪的感官里。
宴会接近尾声，同事们开始陆续告别。溪觉得头越来越沉，眼皮也开始打架。她强撑着最后的清醒，和几位同事道别，然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沙发坐下，想缓一缓再走。
然而，酒精的后劲汹涌而来，加上连日积累的疲惫，她刚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意识就迅速被黑暗淹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顾言琛站在不远处，正与最后几位高管交谈的挺拔侧影，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真牵
她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沙发里，沉沉睡去。而另一边，送走了所有客饶顾言琛，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酒后的倦意，目光却下意识地开始在空旷的宴会厅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当他看到角落里那个蜷缩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的纤细身影时，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迈步朝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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