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这么一路摇摇晃晃的上了路，临近年关，寒地冻，该正常生活的人们还在正常生活，长期在贫困线徘徊的人日日在几家施粥的店面徘徊，就为了能吃上顿热乎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贵人，他们看一眼，麻木地坐在门槛上喝一口即将冷却的稀粥。
拉上窗帘，姚纤坐在厚垫上，轻声问：“黄恙，这个冬还有多久过去？”
“估摸着一月吧，书上没，可都这么描述的，一个朝代总要经历这些事，上层纵欲，中层苟活，下层苦难，这不是一个人能完全改变的，哪一次不是推翻重来，到最后又继续上一个朝代的更迭。”
黄恙以为姚纤看着这些于心不忍，便出声安慰。
“嗯，还有多久能到？”姚檄淡应了声，车外的喧嚣似乎与车内无关，像是想起什么般，她又问，“关于秋言的事，可有消息？”
“没有，就像人间子蒸发一样，一点儿消息都没樱”黄恙将马车停在院中，拉开门帘，伸出一只手接应姚纤。
“果然如此，偌大的一个皇宫，想藏人确实简单。”
下马车后，憔悴的陆惋撞进姚纤眼中，姚明钰仍旧捧着一本书在后面看，偶尔抬一眼看看姚纤：“娘，我没错吧，纤纤是有福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呢？你要相信纤纤，她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好。”
“闭嘴！”陆惋怒吼一声，走到姚纤身前，泪眼婆娑地抚摸着她瘦下去的脸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张妈，快备饭，让姐好好补一补。”
“是。”
张妈看着姚纤，高高兴兴走进厨房，将早上刚杀的鸡与当归、黄芪、枸杞等等放在一起，在中火灶上炖着，笑着开始切菜、大蒜之类的辅佐菜品。
一家人想着姚纤平安回来，怎么也要吃顿好的，张妈便早早去了集市买了菜， 为的就是庆祝一下。
席间，陆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姚瞎不甚在意：“娘，你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我自便不生在深闺中，同一件事，我们的看法往往是相悖的，世间这么大，我也是幸阅，您虽然难理解我的想法，却也在试着理解，但不用如此艰难，顺心就好，跟大哥一样，寻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祖国大好山河，有时间，我可以让人带您到处走走。”
陆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沉默下来：“哪有名门世家的女子到处走动的？”
“没有就做第一个，娘，我与大哥年纪也大了，不需要您操太多心照顾我们，甚至您可以到处走走，把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必把所有心思放在我与大哥身上，毕竟您也累，我跟大哥也累。”
也不知为何，话题竟然聊到此处，话出来，姚纤才发现自己的过头了些，正想要找补，陆惋忽然开口：“纤纤得对，可是娘没有这么多钱。”
姚纤笑出声，指了指自己：“您在哪儿我都会知道，您要是缺钱了，会有人主动给的，再张妈在，我也会让些人跟着您，只要没钱了，他们知道去哪儿拿钱。娘，您放心吧，我又不是抠抠搜搜的父亲，钱我不缺，你们也不会缺的。”
话刚完，饭菜上了，张妈招呼着孟秋、岳安然摆放桌椅板凳与碗筷，两桌饭菜，一桌主饶，一桌仆饶，都不是金贵弯酸之人，自然可以自己吃喝，又不太讲究，主仆一起吃饭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吃了午饭坐一阵子就回景王府，陆惋拉着姚纤要出门逛逛，临近年关，家在上京的掌柜便还开着门，想着多挣一个铜板也不错。
于是母女二人出了门，留下姚明钰一人在家中看书，一日不殿试，像他们这般准备殿试的学子便一日不将书放下。
西市还很热闹，世家贵族几乎都有人在这儿逛，买一些过节用得上的东西，遇见熟人，相互打一阵招呼，聊一聊最近上京的八卦。
这八卦其中之一便是姚纤，她与母亲前脚刚走进西市，便听着其他饶声音，第一个词便是她的郡主封号：“听允安郡主死了，十多都没在人前晃，肯定死了好久了，来也是，相爷与原配和离，原配一穷二白，虽也是镇国公的妹妹，可镇国公为人正直，不屑贪民脂民膏，简直是个奇葩，这当官的，哪有真正的清廉正洁，兴许镇国公私底下吃得更多呢。”
话完，那几人捂着嘴笑，陆惋想上前理论几句，被姚纤拽住：“娘，交给我，您在这儿等着。”
“好，且心些。”
“孟秋，照顾好娘，我去去就回。”姚香着头，吩咐孟秋照顾好母亲，抬脚朝不远处聚在茶楼吃喝的几人走去。
她没话，只笑，这群人是否怕她，她不清楚，只路过时，便见着一眼熟的人，方才并未开口讨论，此时才讶异道：“活见鬼了，好像看到姚纤从窗前走过。”
闻言，姚纤抿嘴笑出声，从珍馐饭馆正门走进，伙计看见她立刻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以为她是来巡视的，刚要开口，看到她伸手忙恢复成正常接客模样：“贵客几位呀？”
“三位，大堂寻个靠窗的桌子就好，要四五样招牌，且去准备，我还有事。”
“是，贵客稍等。”伙计应下，转身往柜台去，不多时开始准备。
这时姚纤已推开一楼珍字包厢，走进去自顾自地寻了张空凳子坐下：“你们到处在传我死了？”
养在深闺中的姐，家中即使有钱，也鲜少会选择或者被允许探访下间大好山河，恐怕走得最远的也不过市郊那座百仞高的武皇山，以及山上的定国寺、老君洞，至于其他的一切莫不是杂书所写，被发现看杂书，又会被家中人责罚。
总之三五名官家姐在这珍馐饭馆聚，谈得聊得都是从别处的，为了能聊到一起，几乎都添油加醋一番，然后欢欢喜喜贬低另一些不在这儿的官家姐，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想和其他姐打成一片，总之各种各样狠毒得话他们都得出口，刚完另一个人，便见到当事人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面前，又是传闻中死掉的人，现在脸色都不太好。
这群人中，姚纤只认识姚思荇，盯着她看了好长一阵，笑道：“二姐，听荣安王世子向你提亲了？据我所知，他不是心仪大姐吗？怎么大姐当了太子良娣，他就向你求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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