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剧烈的撕扯感和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消失。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柔和的包裹感取代了之前的狂暴。
精纯、磅礴、充满生机的地元气，如同温润的泉水般涌入干涸的经脉和肺腑，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舒畅福
韩立重重地摔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浑身上下无处不痛，骨头仿佛散了架，五脏六腑移位，经脉更是受损严重。
他猛地喷出几口淤血，视线模糊，耳鸣不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四周。
阳光明媚而柔和，空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清澈透亮的蔚蓝色，几缕洁白的云絮悠然飘过。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与浓郁灵气，吸上一口，都觉得修为似有微末增长。
不远处，风清扬半跪在地，月白道袍破损不堪，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正艰难地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与悲怆。
更远处，呼老魔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浅坑里，周身魔气黯淡稀薄，嘴角溢血，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受伤不轻，正骂骂咧咧地试图撑起身子。
而他们的周围，是高达百丈、散发着莹莹灵光的奇异古木，是遍地从未见过的、蕴含着精纯灵力的奇花异草，远处隐约传来悠远而强大的妖兽嘶鸣……
这里，绝非人界！
成功了……他们终于成功抵达了灵界！
然而，付出的代价，却如此沉重。
韩立缓缓闭上眼，任由那精纯的地元气滋养着近乎崩溃的身体，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通道尽头那决绝的背影与最后的爆炸。
一片沉默。
劫后余生的喜悦，被一种沉重的悲凉与敬意所取代。
风清扬缓缓站起身，望着湛蓝的空，久久不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叹息。
呼老魔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罕见地没有吵闹，只是面色阴沉地擦去嘴角血迹，望着来时方向那早已消失无踪的空间波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过了许久，风清扬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向道友以身为盾，为我等争得了这线生机……此恩，重于泰山。”
呼老魔沉默片刻，哼了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低声道：“这老家伙……倒是够狠……”
韩立调息良久，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他坐起身，默默取出丹药服下，目光扫过这片完全陌生的地，最终看向风清扬与呼老魔，声音平静却坚定：
“两位前辈，向前辈临别之言，是‘灵界再汇’。我等既承其遗志，侥幸生还，便当努力活下去，方才不负他舍身相护之情。”
风清扬闻言，精神微微一振，点头道：“韩友所言极是。向道友神通广大，或许……或许另有保命之法也未可知。当下之急，是我等需尽快恢复伤势，探查清楚周遭环境。灵界虽好，恐也非善地。”
呼老魔也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重现凶光：“没错！老子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鬼地方，可不能刚来就喂了妖兽！先找个地方疗伤！”
三人相视一眼，虽来自不同阵营，历经生死，更有旧怨新恩交织，但在此刻，在这完全陌生的上界，他们无疑是彼此唯一能稍微依靠的“故人”。
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同盟关系，在这灵界的苍茫大地上，悄然建立。
韩立最后望了一眼那无尽虚空，将那道青袍身影深深埋入心底。
然后转身，与风清扬、呼老魔一起，步履蹒跚地、警惕地，迈入了这片充满着未知与希望的新地。
身后，是人界的落幕与一位先行者的殒落。
前方，是灵界的苍茫与一段新征程的开启。
（第五卷：化神之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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