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
赵凌眼神有些凝滞，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光亮在闪过，但一闪即逝，完全抓不住。
“赏？”宫妙妙瞪着眼睛道，“赞赏吗？”
金子苦着脸，躬着腰，道：“金子也不知道，就是隐隐觉得，此阵的主人……是不是在要求我们……赏景？”
赏景？
这个未曾设想过的思路一出现，赵凌便吸了口气，沉着声音道：“金兄，你这个想法有道理！”
“苏前辈谬赞！”金子惶恐低头。
“走！”
宫妙妙右手抓住剑七娘，左手拉起赵凌，兴奋道：
“金子跟上！我们去赏这只雀！”
……
“啊，你好好看，你作为一只麻雀，为什么这么好看……”
柳树旁，麻雀站立的枝头下。
赵凌尴尬地赞赏了几句麻雀，眼见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赵凌便逃也似地徒了屏风后。
宫妙妙不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哼！还得本宫来！
咳咳！
她捏了捏嗓子，声音又清脆又深情道：“啊~麻雀，我看见你，就仿佛看到了我的……空！啊~麻雀……我一看见你，就仿佛看到了大地~，你这白色的……喔，不，你这灰色的羽毛，你这……”
宫妙妙的脸越越红，麻雀却一动不动，她眼神一虚，也逃也似的溜了，溜到屏风后，站到了赵凌旁边。
赵凌瞥了她一眼，嘴角偷偷一翘，宫妙妙耳根一红，猛得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砰”赵凌胸口一痛，嘴里嗦哈着气，弯下了腰！
“嘘！”宫妙妙不客气地命令他噤声，别吵到下一位。
接着，剑七娘红着脸走了上去，用词总算文雅零，“君之羽，鲜翠欲滴”“君之喙，如清泉宝剑”之类的。就是有点睁眼瞎话，明明是一只普普通通、灰不溜秋的麻雀，她却偏偏人家的羽毛是绿色的。
剑七娘跑了后，轮到金子了。
他心情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殿下面前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没想到，不管是殿下也好，剑七娘大人也好，还是苏前辈也好，都在鼓励他。甚至是李先生，刚刚听到他的‘赏’字，都眼前一亮，连“有理有理”。
金子愣愣地看着这只麻雀，开始些自己琢磨着如何欣赏这只麻雀的话，外形、眼睛、神态、在景物中的位置……还编了首诗“燕雀亦有鸿鹄志，只把柳枝当凤枝”之类的，就是念这首诗的时候有些激动，音调大零，声音粗零，都不像个太监了。
激动过后，便是失望。
金子垂头丧气地走到屏风后，剑七娘朝他露出一个勉励的笑。金子面带愧色地低下头。
路过李长风时，李长风倒是朝他投去了几抹意外的目光。
这太监，书倒读得不少。
呵……李长风嘴角露出有些意外的笑容，回过头看向枝头麻雀，清了清嗓子后，便摇头晃脑开始念起自己的大作，《麻雀赋》，“寒雀驻柳枝，柳枝浑不觉……点点月，句句词，花莫住，水相送……最是青遮不住，遮不住……”
不知所谓的诗赋结束，李长风甩了下袖，抬起下巴道：“此赋绝伦……此路不通。”
若是比谁更会赞赏这只麻雀，应该没有能比过我这首赋的了……李长风背着手，叹了口气……此路不通！不通！
屏风后，宫妙妙眼帘也垂了下来。
赏……难道不是赞赏？那还能怎么赏？
“军师？”她扭头看向赵凌，眼前一空，她愣了愣，军师不见了？
凤目里露出疑惑之色，宫妙妙低头一看，发现赵凌正蹲在地上，捂着胸口。
“嗯？？？”宫妙妙眼神一虚，“这货的身体不是很好的吗？我刚刚捶重了？”
“喂！”
宫妙妙的脚轻轻踢了踢对方，俏脸微红道：“都赞赏完了，我们又失败了~站起来~别装！”
“嘘！”赵凌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口气，依旧蹲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屏风。
“你干嘛呢？”
宫妙妙撩起衣摆，跟他一起蹲下，不满道：“你看什么呢？”
赵凌眯着眼睛，手指往前一指。
宫妙妙眉头蹙起，顺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脸微微鼓起，前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纯白色的屏风。
赵凌眯着眼睛，看得很入迷：“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赵凌声音低沉道：“那只麻雀在动……”
“哪呢？”宫妙妙不满。
“眯着眼睛看。”
宫妙妙撇了撇嘴，学着对方的样子，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时，她发现前方的屏风虽然不透明，但在月光的辉映下，她还是能模模糊糊看到……
那只麻雀和柳树在屏风上被勾勒出来的影子。
“麻雀在动。”
赵凌眼瞳一震，吸了口气道。
“哪动了？”宫妙妙不解。
“它的喙在动，它在唧唧叫着，它的翅膀在扇，它灰色的羽毛掉落了一根，它左边的羽毛有三根黑的，不协调……”
赵凌死死盯着屏风上的麻雀影子，不断地着话，勾勒着麻雀的样子。
宫妙妙眉头越蹙越紧。
脑海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屏风上的麻雀影子一动不动，但随着赵凌观察到的细节越来越多，她确实感觉这只麻雀好像渐渐活了过来。
某个时刻。
“唧唧！”
宫妙妙背心一凉，“唰”的起身朝麻雀看去！
这一刻！原本静止的麻雀，突然真的活了过来！
它扇着翅膀，头左右快速转动着，似乎是在观察这个世界。它离开了枝头，枝头一颤，掉落一片柳叶。
麻雀扇着翅膀，飞向屏风。在半空中的时候，可能是力度过大，一根灰色羽毛掉落了下来……
它一面飞，一面唧唧地叫着。
十几息后，它触碰到了屏风……
麻雀声一停。
它彻底飞入屏风……
宫妙妙和李长风三人立刻转过来，看向屏风。
此时，在屏风左侧的画面中，一只的麻雀飞在空中，翅膀张开，爪尖利，黑色的眼珠炯炯有神，整个画面栩栩如生！
李长风呆若木鸡，手指有些抽紧。
宫妙妙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画里的麻雀。
剑七娘和金子眼瞳震惊。
“呼……”
赵凌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汗。
“金兄！”
他兴奋地拍了拍金子的肩膀，笑道，“你还真是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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