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空气仿佛凝固。
李局面沉似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高个子几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高个子腿一软，差点跪下，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李…李局…是…是我们王队…王队这子手脚不干净，让我们…让我们好好‘问问’…”
“王德海？”李局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更冷，“他什么时候能直接指挥跨区行动了？还有这个人！”他指着想往人后缩的彪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彪哥那张横肉脸此刻煞白，粗金链子都透着一股怂气，嘴唇哆嗦着不出话。
刘世轩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补刀：“李局，看来您这队伍，需要整顿啊。又是违规跨区，又是社会人员参与‘执法’，这要是传出去…啧啧。”
李局脸色更加难看，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指着高个子几人，怒喝道：“你们几个！还有王德海！停职！接受调查！把他们都给我看起来！”
他身后跟着的随行人员立刻上前，要将高个子几人控制住。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压抑的房间里响起。
声音来自李局的口袋。
李局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想按掉。可当他目光扫过屏幕上来电显示的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动作猛地僵住！
刚才还怒气冲冲、官威十足的脸，瞬间变了颜色。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敬畏，甚至…一丝惶恐的表情。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划开接听键，腰下意识地就弯了下去，脸上堆起极其恭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声音也放得又轻又柔：
“喂？您…您好！是…是我，李…”
李？！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刘世轩都挑了挑眉，露出玩味的表情。
许心静静地看着。
电话那头不知道了什么，声音很，听不清。只能看到李局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飞速变化。从恭敬，到惊讶，再到紧张，最后变得一片惨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点头哈腰，仿佛电话那头的人能看见似的。
“是…是是是！您放心！绝对是个误会！大的误会！”
“我向您保证！一定处理妥当！”
“是！我明白！明白！”
“许…许先生他很好！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您放心！交给我！保证让许先生满意！”
他对着空气点头哈腰，语气谦卑得如同面对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这通电话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一两分钟。
但对屋里其他人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李局如释重负又心惊胆战地挂断羚话。他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许心面前。
脸上的怒容和官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殷勤和歉意。他伸出双手，想跟许心握手，又觉得不妥，改为连连作揖：
“许先生！许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您受委屈了！受大委屈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高个子几人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彪哥更是懵了，看看李局，又看看许心，脑子里一团浆糊。
刘世轩也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心，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惊讶。
许心本人也有些意外，但面上依旧平静：“李局，您这是…”
“误会！全是误会！”李局抢着，语气急切，“是我们工作失误！严重失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让许先生您受惊了！我代表单位，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一边，一边狠狠瞪向高个子几人：“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许先生道歉！”
高个子几人如梦初醒，虽然完全搞不清状况，但看李局这态度，也知道踢到铁板了，还是烧红的那种！他们连忙对着许心鞠躬，七嘴八舌地道歉：
“许先生！对不起！”
“我们有眼无珠！”
“您大人不记人过！”
彪哥也反应过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许心点头哈腰。
李局又转向许心，脸上堆满笑：“许先生，您看…这事纯属下面人乱来，跟单位绝对没关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保证，一定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心翼翼地问：“您…您现在是想回去休息？还是需要我们派车送您？”
许心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那个电话…能量不。是楚澜？
他不动声色，指了指桌上那只青花碗：“李局，那这只碗…”
“碗！当然是您的！”李局立刻表态，“这本来就是您的合法财产！我们只是暂时…呃…代为保管！现在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他亲自拿起碗，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恭敬地递给许心。
许心接过碗，看了看李局，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高个子几人和彪哥，淡淡道：“李局，依法办事就好。我就不多打扰了。”
“应该的！应该的！”李局连连点头，亲自陪着笑，把许心和刘世轩送出了这栋破楼。
来到院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刘世轩带来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李局一直把许心送到车边，握手告别时还一再保证会严肃处理，欢迎许心随时监督。
坐进刘世轩那辆车里，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许师傅，可以啊！深藏不露！一个电话，能把李胖子吓成那副德行？那是谁啊？能量不啊！”
许心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街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但他能猜到。
刘世轩啧啧两声，也没再追问，转而笑道：“不过这下好了，王德海那几个家伙，算是撞枪口上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清理清理门户。许师傅，你这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心没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那只失而复得的青花碗。
碗还是那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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