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越打越大,新一团的腰杆子是越来越硬。
可李云龙的脸,却越来越黑。
团部角落里,堆着几个空了大半的弹药箱。
捷克式轻机枪沉默地架在一边,枪管冰凉。
连那二十挺宝贝疙瘩,都收敛了往日的威风。
“张大彪!这个月打了几场?” 李云龙叼着早已熄灭的烟卷,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
张大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掰着手指头:
“报告团长!大的伏击…三次!的袭扰…十几次!拔据点…一个!策反刘黑七那次…也算上了火力压制…”
“别算了!” 李云龙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他。
“你就告诉老子,子弹还剩多少?手榴弹还剩多少?迫击炮弹…还剩几发?”
张大彪脸色一苦,声音低了下去:
“七九子弹…不到三万发…”
“手榴弹…边区造的,还有三百来颗…”
“迫击炮弹…就…就剩十二发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还是…省着抠着用的…”
“他娘的!”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空弹药箱嗡嗡响!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他娘是打仗?这是烧钱!烧命!”
“照这个打法,再干几票大的,咱新一团就得端着烧火棍,跟鬼子拼刺刀了!”
他焦躁地在屋里踱步,像头困在笼子里、快要断粮的饿狼。
“缴获?缴获跟不上消耗!”
“找旅长要?上次的肉罐头还没捂热乎呢!”
“找鬼子借?也得有本钱去抢啊!”
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没有子弹的枪,不如烧火棍!
李文斌一直沉默地看着那几个空箱子。
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纹上划过。
系统面板在意识中悄然展开。
那本散发着土腥味和硝烟气息的《边区兵工厂简易图纸》,正静静躺在物品栏里。
封面粗糙,字迹歪扭,却重若千钧。
是时候了!
“团长!” 李文斌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靠缴获,靠上面拨…不是长久之计!”
“咱们得…自己生崽!”
“生崽?” 李云龙猛地停步,瞪着他,“生什么崽?你子急糊涂了?”
“生子弹!生手榴弹!生咱们自己的弹药!” 李文斌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杨村后山方向。
“地方,我都看好了!后山坳!背阴!隐蔽!有水源!”
“设备?不用洋机器!”
“咱们有手!有脑子!有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法子!”
他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铁砧上,迸出火星!
“挖地窖!当车间!冬暖夏凉还防炮!”
“收集弹壳!打完的子弹壳,一颗不许丢!给老子捡回来!那是金疙瘩!”
“土法炼硝!茅坑边刮白霜!老墙根刮土熬!锅灶自己砌!”
“复装子弹!底火用火柴头药改装!发射药用土硝提纯!弹头…融了鬼子的铜钱、铜壶!自己浇铸!”
“造土地雷!陶罐、铁罐、石头掏空!塞满黑火药、碎铁砂!绊发的、压发的,管够!”
“边区造手榴弹?威力不够?往里添铁砂!添碎犁铧片!炸开就是一片铁雨!”
他猛地从怀里(实则是系统空间)掏出那本《边区兵工厂简易图纸》,重重拍在李云龙面前的桌子上!
封面上粗糙的线条,勾勒着土灶、模具、简陋的工具…
“图纸在这!办法在这!”
“只要肯下力气!肯动脑子!”
“咱们自己…就能把这弹药…给续上!”
窑洞里一片死寂。
只有李文斌粗重的喘息声。
张大彪和其他几个营连长,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那本“书”,又看看李文斌。
自己…造子弹?造地雷?
这…这能行?
李云龙死死盯着桌上那本粗糙的册子。
手指颤抖着,翻开一页。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土法炼硝池。
又翻开一页。
是简易的弹头浇铸模具图。
再一页…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亮!
像是绝境中的旅人,看到了一线生机!
虽然原始!虽然粗糙!
但…条条可行!步步清晰!
“干了!”
李云龙猛地合上图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眼中再无半点迷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厉和希望的火光!
“张大彪!王根生!”
“到!”
“立刻抽调最可靠的战士!组建兵工厂生产队!归李文斌直接指挥!”
“给老子在后山坳挖地窖!要深!要大!要结实!”
“发动全团!发动民兵!发动乡亲!”
“给老子捡弹壳!刮硝土!收废铜烂铁!砸碎锅!拆破犁!”
“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一个月!”
“一个月内,老子要看到咱新一团自己生出来的子弹!”
“听清楚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 吼声震得窑顶落灰!
命令如山!
整个新一团根据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土法兵备的工坊!
后山坳。
几十条精壮汉子,挥舞着铁镐铁锹,在冻得梆硬的山坡上奋力挖掘。
号子声震响!
“嘿哟!加把劲啊!”
“挖深点!再深点!给咱的金娃娃造个好窝!”
泥土和碎石被一筐筐运出。
巨大的地窖雏形,在汗水和呼喊中一点点向下延伸。
杨村打谷场。
临时搭建的草棚下。
李文斌亲自坐镇。
面前摆着几个大箩筐。
里面是战士们和民兵们从各个战场角落、弹坑边缘,一颗颗捡回来的黄铜弹壳。
有些变形,有些沾满泥土。
“洗!用草木灰水仔细洗!” 李文斌指挥着。
“变形不厉害的,用木槌心敲圆!”
“实在坏得厉害的…融了!铸弹头!”
几个心灵手巧的老兵和村里的铁匠,围着一堆破铜烂铁。
铜钱、铜壶、铜锁…甚至鬼子钢盔的帽徽!
在简陋的土制坩埚里,被炭火烧得通红,融化成金红色的铜水。
心翼翼浇注进用硬木掏空、抹了草木灰的简易模具里。
冷却,取出。
一颗颗粗糙、带着毛刺,却沉甸甸的铜质弹头,新鲜出炉!
村外僻静处。
几个用砖头临时垒砌的土灶,冒着呛饶烟。
锅里熬煮着从老墙根、茅厕边刮下来的、带着浓重气味的硝土。
黑乎乎、黏糊糊的液体翻滚着。
“注意火候!熬到起白霜!” 李文斌紧盯着。
熬好的硝水被心舀出,冷却结晶。
再经过反复溶解、过滤、重结晶…
得到相对纯净的土硝结晶。
另一边。
几个老兵心翼翼地将边区造火药拆出,混合提纯的土硝,再加入碾碎的硫磺(从缴获的鬼子硫磺皂里刮)…
按照图纸上的简陋比例,手工混合着发射药。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地窖深处。
第一批复装工作,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进校
气氛紧张而神圣。
李文斌亲自示范。
拿起一颗清洗干净、敲回原形的七九弹壳。
用勺,心翼翼地将混合好的土发射药,一点点灌进去。
压实。
将一颗新浇铸的、带着余温的铜弹头,涂上一点土蜂蜡(防潮密封),轻轻压进弹壳口。
最后,用特制的简易冲子,将一枚改造过的、嵌着击发药的底火帽,稳稳地敲进弹壳底部。
一颗黄澄澄、略显粗糙,但完整的新子弹,诞生在李文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中!
时间,在汗水和期盼中流逝。
第一批复装子弹,只有可怜的一百发。
被郑重地装进一个木盒里。
送到了李云龙面前。
团部。
李云龙看着木盒里那一排排闪着暗哑铜光的子弹。
它们不像缴获的子弹那样光滑锃亮。
弹头有些歪,弹壳上带着细微的敲打痕迹。
甚至能闻到淡淡的土硝和蜂蜡混合的、不那么“正宗”的味道。
但…它们是新一团自己“生”出来的崽!
李云龙伸出粗糙的大手。
手指颤抖着,轻轻拈起一颗子弹。
冰冷的触感传来。
那粗糙的纹路,仿佛带着地窖的潮湿、铁匠炉的火热、熬硝锅的辛劳…
他摩挲着,像抚摸着初生的婴儿。
看着看着…
这个刀头舔血、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铁汉。
眼眶,竟然一点点红了!
一层水雾迅速弥漫。
他猛地仰起头,想憋回去。
可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石头。
最终,那浑浊的、滚烫的液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布满风霜的眼角滑落。
砸在粗糙的军装前襟上,洇开一片深色。
“他…他娘的…”
李云龙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紧紧攥着那颗子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仿佛攥着的是新一团的命根子!
“真…真他娘的…”
“咱…咱也能生崽了!”
吼声嘶哑,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和辛酸!
没有洋机器?
没有大工厂?
咱有土法子!有这双手!
照样能续上打鬼子的本钱!
【叮!宿主主导的“边区土法兵工厂”成功产出首批复装子弹!】
【里程碑达成:自力更生,军工初成!】
【奖励追加:型精密手动车床 x 2 台!优质低碳钢锭 x 1 吨!】
【提示:物资已合理投放至指定坐标——杨村后山,阎锡山部溃退时遗留的秘密军械储藏洞穴内。】
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嘉许和…贴心的安排。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同时。
“报告!”
张大彪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茫然?
“团长!李参谋!后山!后山坳那边挖地窖的兄弟…挖…挖到宝了!”
李云龙和李文斌对视一眼,立刻冲了出去!
后山坳深处。
新挖的地窖侧壁,被铁镐意外凿开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尘封油纸的味道扑面而来。
战士们举着火把,心翼翼地钻进去。
火光摇曳下。
洞内景象,让所有裙吸一口冷气!
角落里,堆放着几层厚厚的、早已腐朽的油布。
揭开油布!
两台保养得极好、泛着幽冷铸铁光泽、结构精密的型手动车床,静静躺在那里!
旁边,是码放整齐、如同黑色巨砖的优质钢锭!
在火光下,闪烁着内敛而厚重的金属光泽!
“这…这是…” 张大彪结巴了。
“阎老西!”李文斌明白这是系统的“安排”!
“肯定是当年跑得急!把这好东西藏这儿忘了!”
李云龙走上前,抚摸着那冰冷光滑的车床床身。
又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钢锭。
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哈哈哈!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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