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矿洞深处的牢笼
雾灵山的雨比城里更冷，砸在矿洞入口的铁皮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只爪子在抓挠。林宇举着手电筒，光束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前方蜿蜒向下的石阶，壁上渗出的水珠反射着幽光，像嵌在石头里的碎玻璃。
“心脚下，这些石阶几十年没人走了。”陈峰的声音在洞里回荡，他手里拿着陈默的笔记本，指尖划过那幅五芒星溶洞的草图，“根据日志记载，下到第三层平台，左转有个岔路，通向溶洞的暗河。”
林宇的靴底踩在潮湿的石阶上，发出吱呀的呻吟。手腕上的印记像块烙铁，随着深入矿洞，灼烧感越来越强，仿佛在呼应着某种潜藏的能量。他想起培养皿里蠕动的真菌，那些灰白色的菌丝此刻或许正顺着岩壁的缝隙，悄悄爬向他们。
走到第二层平台时，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股甜腻的霉味，像是腐烂的兰花。林宇用手电筒扫过岩壁，只见那些渗出的水珠里漂浮着细的白色絮状物，聚在一起竟形成了微型的符号图案，随着气流轻轻晃动。
“是真菌孢子。”陈峰立刻戴上防毒面罩，递给林宇一个，“陈默的日志，这种孢子遇到氧气会进入休眠状态，但一旦接触到‘灵踪’试剂的残留物，就会立刻激活。”
林宇戴上面罩，呼吸瞬间变得沉重。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那里的皮肤已经发烫——他体内残留的微量试剂，正在吸引这些致命的孢子。
下到第三层平台，左转的岔路果然出现了。路口立着一块警示牌，红漆写的“危险”二字已经斑驳，下面用白色粉笔添了一行字：“钥匙在暗河底”。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赵伟留下的。
岔路尽头的暗河泛着墨绿色的光，水面平静得像块玻璃，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形成对称的图案，恰好是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林宇用手电筒照向水底，隐约看到泥沙里埋着什么东西，轮廓像是个金属盒子。
“陈默暗河里的水能抑制真菌生长，”陈峰解开安全绳，“我下去看看。”
他刚要下水，暗河中央突然泛起一圈涟漪，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无数圈涟漪扩散开来，水面上的五芒星倒影开始扭曲，那些白色的孢子聚集过来，在水面拼出一行字：“进来陪我”。
林宇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行字的笔迹，和他在李宏书房看到的血字如出一辙。
“别管它，是孢子产生的幻觉。”陈峰抓住他的胳膊，“赵伟的日志他在暗河底藏了销毁真菌的药剂，我们必须拿到它。”
陈峰下水的瞬间，暗河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白色的菌丝从水底涌出，像蛇一样缠绕向他的脚踝。林宇立刻用消防斧砍断菌丝，却发现那些被砍断的部分在水面上重新组合，形成了那个血色符号，旋转着逼近。
“快走！去找溶洞中心的母株！”陈峰推了林宇一把，自己则被菌丝缠住，渐渐往水下拖，“药剂在暗河东侧的石缝里，密码是陈默的生日！”
林宇咬着牙转身冲向溶洞深处。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颤抖，他看到岩壁上的真菌越来越密集，已经长成了厚厚的一层，像灰白色的皮肤，上面的符号图案随着他的脚步亮起，仿佛在为他引路。
溶洞中心果然是五芒星形的，五个角上各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柱身上爬满了真菌菌丝，交织成网，将中央的一块平台围在中间。平台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玻璃培养罐，里面浸泡着一团灰白色的东西，像是无数菌丝缠绕成的心脏，每跳动一下，整个溶洞的符号就亮一次。
“终于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培养罐后面传来，赵伟的身影慢慢浮现。他穿着破烂的白大褂，身上长满了灰白色的斑块，脸上的皮肤已经和真菌融为一片，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清明，“我等了你很久，第五个觉醒者。”
“你没死？”林宇举枪对准他，“这些真菌到底是什么？”
赵伟笑了起来，笑声里夹杂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我和它们合为一体了，这才是真正的进化。你看，”他指着培养罐里的“心脏”，“这是用陈默的基因片段培育的母株，它能吸收所有的‘灵踪’试剂，也能……控制所有接触过试剂的人。”
林宇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痛，他看到培养罐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岩壁上的符号发出刺眼的光，那些白色的菌丝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包围。
“陈立东错了，高明也错了，”赵伟的声音越来越狂热，“符号不是武器，是牢笼，用来困住试剂的副作用。但我需要一个能和母株共鸣的人来完成最后的封印——就是你，林宇。”
林宇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菌丝爬上手腕，竟和他的印记产生了共鸣，发出相同频率的微光。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研究所：陈立东在调配试剂，陈默在记录数据，赵伟在偷偷培养兰花，刘志强在给母亲喂药……所有的画面最终都汇入那个血色符号，在他脑海里旋转。
“用陈默的生日打开药剂盒，”陈峰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像是穿透了幻觉的屏障，“母株的弱点在它的核心，那里有个红色的结节！”
林宇猛地清醒过来，挣脱菌丝的缠绕，朝着暗河东侧的石缝跑去。手指在冰冷的岩石上摸索，终于触到了那个金属盒子。输入陈默的生日——，盒子“咔哒”一声弹开，里面装着一管蓝色的药剂，标签上写着“中和剂”。
他跑回溶洞中心时，赵伟正站在培养罐前，双手按在玻璃壁上，那些灰白色的斑块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太晚了，共鸣已经开始了，你会成为新的母株，永远守护这个牢笼……”
林宇没有话，举起消防斧砸向培养罐。玻璃碎裂的瞬间，他将蓝色药剂泼向那个红色的结节。药剂接触到菌丝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白色的菌丝迅速变黑、枯萎，培养罐里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整个溶洞的符号瞬间熄灭。
赵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随着菌丝一起枯萎，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灰烬。
陈峰从暗河里爬了上来，身上的菌丝已经脱落，只是脸色苍白：“成功了？”
林宇看着手腕上的印记，那里的灼烧感渐渐褪去，印记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淡，几乎要看不见了。“嗯，结束了。”
走出矿洞时，已经亮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沾满泥土的手上，温暖而真实。林宇回头望了一眼黑暗的洞口，仿佛看到那个血色符号在里面最后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
陈默的日志最后写道：“符号是牢笼，困住了野心和恐惧；也是钥匙，打开了救赎的门。”林宇终于明白，真正困住人们的从来不是符号本身，而是藏在符号背后的欲望。
回到城里，技术科传来消息：所有的真菌孢子都已被中和，污水处理厂的管道经过清理，再也没有发现符号的痕迹。刘志强因为主动交代罪行，加上母亲需要照顾，被判了缓刑，正在配合环保部门治理污染。
林宇站在警局的台上，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手腕上的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知道，或许有一，还会有新的符号出现，新的迷案发生，但只要追缉的信念还在，光明就永远不会缺席。
陈峰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下个案子，城郊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现场……有点奇怪。”
林宇接过咖啡，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他笑了笑，转身走向电梯：“去看看。”
追缉，从未结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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