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夜晚,阵阵敲门声在寨中回荡。
伊芙匆匆下楼打开门,却见羿松神情肃然地站在门外。
她微微一怔,脱口道:“羿松团领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不知为何,心头竟掠过一丝不安。
羿松并未回答,只沉声问道:“姑娘,那首的孩子呢?”
“在屋里。”伊芙松了口气,只当是寒姜思念孩子,派羿松前来探望,便引他走向内室。
羿松带着一名安保队的汉子走进卧室,随即递了个眼色。那汉子二话不,抱起孩子便往外走。
“等等!你们要把孩子带去哪儿?”伊芙这才察觉不对,正要上前阻拦,却被羿松伸手拦住。
“姑娘,孩子会交给香格夫人抚养,自会得到妥善照顾,您大可放心。”羿松语气平静,却毫无温度。
“香格……”伊芙喃喃重复,随即失控地喊道:“为什么要交给香格?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给她?”
“姑娘此言差矣,”羿松冷冷道,“这是那首的孩子,理应由正妻香格夫人抚养。从今往后,这孩子与您再无任何关系。”
“不!”伊芙嘶声喊道,“那首答应过我,孩子可以在我身边养到两岁,日后即便不相认,也允许我见他……为何……为何突然……”
“那首确实答应过您,”羿松眼中掠过一丝残忍,“可那也得赢日后’才校而姑娘您,已经没有日后了。”
伊芙僵在原地,顿时明白了——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拽住羿松的衣袖:“我要见那首!”她几近疯狂地喊道,“他妹妹阿澜依对他出言不逊……我要去告诉他!”
“姑娘,请别让我为难。”羿松一把将她推开,“那首他,不会再见您了。”
陷入爱情的女子,总对心爱之人怀有莫名的信心——她相信,只要不是亲手杀了阿澜依,寒姜绝不会取她性命。
毕竟妹妹终究要出嫁,随了夫家的;而她这个红颜知己,却能陪伴他一辈子。
可她终究,想错了。
从她把那只香囊送给阿澜依的那一刻起,便已触及了寒姜的底线。
伊芙跌坐在地,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神智自然恍惚,只喃喃道:“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对我……”
“请姑娘上路吧,”羿松注视着她因恐惧和悲痛而神情呆滞的脸,“您的孩子,那首会让香格夫人好生教养。”
话音未落,羿松手起刀落,伊芙的血溅上窗棂……
不远处的屋顶上,静静立着两道身影。
“上神,这……不管吗?”支格犹豫着问道。
“现在救下,过两日还是要杀。”砚辰语气清冷。
这女子心性歹毒,身上背着数条无辜性命,即便今夜寒姜不动手,来日他也会亲自处置。
支格不再言语。毕竟对这位司法神而言,杀人或诛神,都是如吃饭饮水般的寻常之事。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砚辰的声音打断了沉默。
“是……是有事……”支格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跟砚辰一起看这场面,却忘了正事,连忙回道:“上神,那些滞留在乌蒙山中的旅人,我已全部送至会泽山口。”
“我不是让你直接送出山外么?”砚辰目光扫来,似对他只完成一半的差事隐有不满。
“上神……这乌蒙山四周被您布下结界,神神力低微,实在无力突破啊!”支格慌忙解释。
砚辰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只顾吩咐他送人出山,却忘了他神力低微,不能像璇枢那样在自己的结界中自由来去。语气不由稍缓:“去竹屋取七彩琉璃灯,持灯便可穿过结界。”
“神领命!”支格应声,随即在砚辰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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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阿澜依睡眼惺忪地走下楼,发现秀娜和希彩早已在堂屋里忙碌。
“阿澜依!”秀娜一见她便喊住,“今可别往外跑,阿妈传话来,今日所有人都得待在家里。”
“发生什么事了?”阿澜依问道。
“阿爸邀请周大当家来家中议事。你别闲着,快过来帮忙,要收拾的东西多着呢。”秀娜不耐烦地道。
阿澜依心跳漏掉半拍。
那个人,终于要来了么?
虽然知道他早晚会来,可即将要再见到他,阿澜依心里不由得一阵忐忑。
“我先去梳洗一下。”阿澜依着就要转身上楼。
“哎!”秀娜站在那里扬声道,“往日家里来客,也没见你这么讲究。怎么,是想获得周大当家青眼?”
阿澜依停在楼梯上,回头嫣然一笑,反问道:“怎么,四姐不想吗?”
秀娜顿时语塞。
她今早一得到消息,还没亮便起身梳洗打扮。她特意换上了今年丰收节新做的水绿色襦裙,唇脂明艳,脂粉匀净,连平日舍不得戴的银饰也都全套戴上,就是为了在周大当家面前展现最美的风姿。
这番心思,显然已被阿澜依看穿。
“周大当家是来谈正事的,”秀娜羞恼成怒地反驳道,“你身为蓉主,打扮得太花枝招展反而显得轻浮。”
阿澜依打量着她的一身锦绣,眉梢轻挑:“四姐放心,阿澜只是稍作整理,绝不会抢了你的风头!”
罢,她翩然上楼。
……
早饭后不久,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巫其谷和禾秀相偕下车,秀娜连忙迎上:“阿爸阿妈回来了,怎么不见阿兄?”
禾秀道:“你阿兄带着呼思迈和丛刈他们去寨口迎接周大当家了。我们先去屋里等着。”
着,几人穿过庭院往堂屋走去。
这时阿澜依刚在堂屋生好火塘,见父母进来连忙起身:“阿爸,阿妈!”
禾秀打量着她,微微蹙眉:“周大当家要来,你怎么还这般素净。希彩,带她到我房里重新梳妆,把我那几套珠翠银钗都给她试试!”
希彩应声,领着阿澜依退下。
一旁的秀娜暗自撇嘴。平日她与阿澜依争风,母亲素来是偏袒她的,今日却嫌阿澜依打扮得太素,莫非真要让她艳压自己?
而此时,她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阿妈这是打算把阿澜依送给周大当家?
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平日她里对禾秀百般讨好,就是指望出嫁时能得一门好亲事。如今禾秀竟要让阿澜依去博取周綦青睐,这将她置于何地?
阿澜依明明已经许给巴勇了,为何还要来攀附周綦?
秀娜心有不甘,却依旧柔声道:“阿妈,女儿的妆饰也有些简朴,怕失了礼数,不如女儿也跟她们一道去补个妆吧?”
“你就不必去了。”禾秀神色淡漠,“阿澜是蓉主,自该妆饰得体,方不堕我族颜面。至于你——”她眼风掠过秀娜精心描画的妆容,“客人不会在意,也不必白费心思。”
值此家族存亡之际,她绝不会容许这个庶女坏了大事。
周綦若要了阿澜依,那便是他们全族的荣耀,招服部族脱困、寒姜问鼎大祭司之位,便有了指望;可庶女向来不得家族厚待,秀娜若随了周綦,难保不存异心,为谋自己的私利,为难于母族。乌图雅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秀娜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始终信不过。
这一点,她向来是拎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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