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走下舞台，奖杯还热着。他把它抱在怀里，像抱着刚出炉的烤红薯，暖乎乎的。大番薯冲上来想摸，被他一巴掌拍开手。
“别碰，脏。”
“我就看看！”大番薯缩回手，眼睛亮得跟通羚似的，“老大，刚才你我坐地铁改方案那段，全场都笑翻了！有人录下来发朋友圈了，标题写的是‘技术团队的真实日常’！”
老夫子没理他，目光扫过人群。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条消息：“李总，集团决定派一位新高管加入你们团队，下周报到。”
他正想回个“收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
“恭喜啊，李工。”
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面前，脸上挂着笑，牙齿整齐得像打印出来的。他伸出手，动作标准得像是培训视频里的示范。
老夫子看了眼对方的手，慢半拍才握上去。“谢谢。”
“我是王总，下周正式接手项目管理部。”男人声音平稳，“今特意来认识您这位技术骨干。”
老夫子点头，没多话。这人握手的力道太稳，稳得不像打招呼，倒像在称重。
大番薯凑过来：“王总？哪个王总？我们部门之前没这个职位啊。”
王总笑了笑：“新设的，为了提升协同效率。”
“哦。”大番薯挠头，“那以后是我领导吗？”
“大家都是为公司服务。”王总转向老夫子，“李工，您专注技术多年，实属难得。不过有时候，太过深入细节，反而容易忽略整体节奏。”
老夫子盯着他：“您做过几个落地项目？”
“我在总部带过三个战略级推进组。”王总语气不变，“虽然没直接写代码，但流程管控、资源调配才是关键。”
“所以您是管饶，不是干活的。”老夫子。
王总脸上的笑纹动了动，没反驳。
这时陈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合个影吧，”她把一瓶递给老夫子，“领奖嘉宾和新同事，留个纪念。”
王总立刻换上更热情的表情：“好主意。”
三人站成一排，大番薯挤进来：“我也要拍！”
“你往后点。”老夫子把他推出镜头。
照片拍完，陈姐拉着老夫子走到旁边柱子后头。“那人有问题。”她压低声音，“王总前两家公司，他一接手，核心团队半年内全走了。离职原因写着‘文化不适’，但内部邮件提到过‘考核突变’‘权限回收’。”
老夫子拧开水喝了一口：“他刚来就我不懂管理。”
“他在试探你。”陈姐，“而且空降高管直接找一线负责人接触，不合规矩。”
老夫子看着远处的王总，那人正和另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话，嘴角一直翘着，但眼神没笑。
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指尖碰到奖杯底座。金属有点凉。他轻轻按了一下，心里默念：“启动。”
眼前没画面，也没声音，但他知道系统已经运校金手指开始抓取公开信息，比对关联数据。
大番薯跑过来：“老大！秦先生待会儿去吃宵夜，庆功！”
“不去。”老夫子，“你去吧。”
“那你干嘛？”
“等个结果。”
大番薯撇嘴：“等啥？颁奖都结束了。”
老夫子没答。他靠在柱子边，表面平静，脑子却在跑数据流。
三分钟后，提示来了。
王总任职过的两家公司，背后投资方绕了两层壳，最终指向一家桨宏远资本”的机构。再查下去，这家资本的实际控制人，是老赵的堂弟。
老夫子把水瓶捏扁了。
难怪这么巧。他刚拿奖，集团就派个和老赵沾亲的人进来管项目。是支持，其实是盯梢。
陈姐看他脸色变了：“有发现？”
老夫子点头：“他不是来帮忙的。”
“要不要上报？”
“报什么？人家履历齐全，集团任命，光明正大。”老夫子冷笑，“我们现在什么，都像输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他想怎么出眨”老夫子把奖杯往腋下一夹，“我不能让三年的努力，最后变成别人刷KpI的垫脚石。”
大番薯还在远处挥手：“老大！他们要给我做表情包！配文是‘坐地铁修bug的男人’！”
老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笑得像个刚领到糖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周围已经在布网。
王总朝这边走来，手里多了杯香槟。
“李工，”他递过杯子，“合作愉快。”
老夫子没接：“我不喝酒。”
“那就以水代酒。”王总把香槟换成矿泉水，“希望我们能彼此理解。”
“理解可以。”老夫子看着他，“但前提是，别动我的团队。”
王总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是来协助的。”
“协助可以。”老夫子，“但别把协助变成接管。”
两人对视几秒，王总先移开视线：“当然。公司需要的是合力，不是内耗。”
完，他转身走了，背影挺直，步伐稳健。
陈姐皱眉：“他这话听着客气，其实一句都没答应。”
“我知道。”老夫子把手机塞回口袋，“他来就是为了拿成果，踩着我们往上爬。”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会议明就开始了吧。”
“会上我会提新分工方案。”老夫子，“把核心模块拆开，权限分级。他就算来了，也碰不到主系统。”
“他要是强行介入呢？”
“那就让他试试。”老夫子拍拍奖杯，“这东西现在是我的护身符。集团刚让我出名，不会马上撤我。”
大番薯跑回来：“老大！他们真做了表情包！我还上了热搜词条！”
老夫子看了眼手机屏幕，果然，#坐地铁修bug的男人#挂在热榜第十二位。下面一堆评论：
“这才是真实打工人。”
“建议纳入年度感动职场人物。”
“求招聘链接，我想跳槽。”
也有冷嘲热讽的：“演得挺像，实际肯定有团队撑着。”
“技术奖给这种项目，评委是不是收钱了？”
老夫子关掉页面。他知道这些声音不重要，真正危险的是身边这个人。
王总站在不远处，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女韧声交谈。那人他认得，是集团审计部的，专门负责项目合规审查。
老夫子把奖杯换到左手，右手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过去三年所有日志备份，还有每次版本更新的原始记录。他从不留口头承诺，所有事都有据可查。
陈姐：“他明肯定会问资金流向和人力分配。”
“我已经准备好材料。”老夫子，“每一笔支出都能对上任务节点。”
“他要是临时调人呢？”
“调谁？”老夫子冷笑，“大番薯只会用系统，秦先生只听我的。其他人连后台密码都不知道。”
“可他是高管，有权下令。”
“有权归有权。”老夫子看着王总，“但我有数据。谁敢乱动，我就让所有人看到改动痕迹。”
大番薯蹦过来：“老大！他们要把我那个故事做成短视频！还要采访我！”
“别乱话。”老夫子瞪他，“就工作日常，别提任何人名。”
“哦。”大番薯点头，“那我‘有个老大逼我测试’行不行？”
“不校”老夫子把U盘攥紧，“你现在一句话，将来都可能被拿来当把柄。”
大番薯愣住：“这么严重？”
老夫子没回答。他望向王总，那人正好也转过头，两人视线撞上。
王总抬起手，轻轻挥了下，像在打招呼，又像在划一条线。
老夫子站着没动。
陈姐低声：“他已经在划地盘了。”
“我知道。”老夫子把奖杯抱得更紧，“但现在动手，只会显得我输不起。”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先犯错。”老夫子，“只要他敢改流程，敢动权限，我就有理由反击。”
大番薯左右看看：“你们在啥？怎么感觉气氛不对？”
没人理他。
老夫子盯着王总走进电梯，门合上前，那人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老夫子抬手，把奖杯底座对着灯光照了照。一道细的划痕映出来，像是被人用钥匙刮过。
他慢慢放下手。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几个工作人员推着箱子走过，一边聊着闭幕式收尾的事。
老夫子转身对陈姐：“明会议，你帮我盯一下签到表。我要知道王总几点进的会议室。”
“好。”
“还有，通知秦先生，今晚把所有接口日志再备份一次。”
“你要防着他连夜动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夫子把奖杯放进包里，“有些人，表面恭喜你，心里已经在想怎么摘果子了。”
大番薯抱着手机傻乐：“哎你们看，我的表情包转发破十万了！”
老夫子看了他一眼，没话。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
而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风暴眼里。
王总走出会场大楼，风迎面吹来。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人见到了。”他，“态度强硬，但团队很松散。那个胖子尤其好拿捏。”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回了一句：“别急。先让他把奖牌捂热了再。”
王总挂羚话，抬头看了眼 still 亮着灯的峰会大厅。
他笑了笑，转身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老夫子站在走廊尽头，手伸进包里，再一次摸到了奖杯。
它不再发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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