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最后一个周末，老灶台的卤锅冒起的热气里，都掺着点紧张的味道。胡东东往卤鸭翅上撒芝麻时，手差点抖进锅里——他书包里还躺着本没看完的《物理冲刺卷》，卷角被卤香熏得发皱。“明就模考了，”他挠着后脑勺，“我妈考不好，就把我锁在家里刷题，不让来灶台了。”
炎耀正往砂锅里炖着的莲藕排骨汤里撒盐，排骨在汤里翻滚，藕香混着肉香漫出来，像给空气裹了层暖棉被。“模考而已，”他用长勺撇去浮沫，“考完来灶台炖锅大的，庆祝你‘劫后余生’。”炎昭蹲在灶前翻看着历史笔记，时不时抬头瞅一眼汤锅：“我把考点记在便签上了，贴在灶台瓷砖上，炖汤时能瞅两眼。”
宇背着书包进来时，手里拎着袋福利院烤的全麦面包，面包上还沾着点芝麻。“李奶奶吃这个顶饿，”他把面包往灶台上放，校服领口别着支新钢笔，是老师奖励的“进步奖”，“她让我转告你们，别总熬夜刷题，早上来喝碗热粥，比喝咖啡提神。”
最先来的是数学老师，手里抱着摞模拟卷，往灶台上一放就直叹气：“这届孩子太拼了，昨晚巡宿舍，还有人在被窝里用手电筒刷题。”她往保温桶里装了些卤鸡爪，“给住校的学生带点，让他们边啃边记公式，不定记得牢。”
戴眼镜的男生举着本《化学手册》，边排队边背元素周期表，轮到他时突然问：“炎耀哥，卤汤里的香料是不是也有化学反应？八角和桂皮的成分混合，才产生这种香味？”炎耀笑着往他碗里多放了块卤豆干：“等你考完，咱拿香料做实验，看能不能熬出新品种。”
扎羊角辫的姑娘被妈妈拽着，手里捏着支铅笔，铅笔头上还沾着橡皮屑。“我也要考试了，”她噘着嘴，“妈妈考了双百，才能来吃胡东东哥哥做的香煎豆腐。”胡东东往她手里塞了块刚煎好的豆腐：“先给你尝一块，算预支的奖励，考好了再给你多放辣酱。”
那个总来的女生扶着老奶奶，这次没买卤味，只往灶台上放了个布包：“这里面是我整理的错题本，数学和英语的都有，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上。”她眼圈有点红，“我没考上重点高中，你们一定要加油，别像我一样……”炎昭把错题本往胡东东手里塞：“谢了，等我们考完，给你做顿大餐。”
傍晚收摊时，夕阳把灶台染成了金红色。胡东东举着物理卷，对着灶台上的便签纸啃笔头，炎耀和炎昭凑过去给他讲题，宇在旁边煮着绿豆汤，“喝了降降火，脑子转得快”。
“其实我妈的是气话，”胡东东突然笑了，“她昨还让王师傅教我做‘状元及第粥’，等我们考完，就熬一大锅，放状元豆、红枣、莲子，图个吉利。”炎耀往他碗里舀了勺绿豆汤：“那咱就定个约定——考完试，老灶台歇业一，咱四个去护城河边上野餐，带足卤味和粥。”
“我要带香煎豆腐！”
“我炖莲藕排骨汤！”
“我拌蕨根粉！”
“我……我带错题本，万一你们想刷题呢？”宇的话逗得大家直笑，笑声撞在锅沿上，叮当作响。
老奶奶在旁边听着，拉着女生的手：“你看这些孩子，多有奔头。”女生望着灶台上忙碌的四个少年，突然：“等他们考完，我也来学做菜，就从凉拌黄瓜开始。”
夜色漫过老灶台时，灶膛里的余温还在，把少年们的约定烘得暖暖的。明一早，他们会背着书包走进考场，而老灶台的卤锅，会照常冒着热气，等着他们带着试卷和笑容回来——就像这烟火人间，总有考试的紧张，却也从不缺卤味的香、彼茨暖，和那些藏在烟火里的、闪闪发光的约定。
少年们的征途是考场，也是灶台；是试卷上的红勾，也是卤汤里的暖。而老灶台的烟火，会一直在这里，做他们最踏实的后盾，最香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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