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父亲位于摩纳哥的办公室,对着他的秘书微笑示意。
从美国的比赛结束回家后,距离七月初在纳韦尔举行的法国大奖赛还有些时间,所以我能稍作休整。
我的父亲曾是一名外交官,后来离任之后,在摩纳哥,他用赚来的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 歌利亚物流。公司总部设在摩纳哥公国,但主要业务在法国南部开展,偶尔也会拓展到巴塞罗那、都灵、米兰和热那亚等地。
歌利亚物流一直资助我参加比赛,直到欧洲三级方程式锦标赛。那时,父亲费用实在太高,难以承担。
我当然理解,他的钱并非取之不尽,而且我对这些资金的来源也有些介怀。但不可否认,这笔赞助确实发挥了作用,让我在赛车运动中达到了一定高度,进而吸引到了贝耐公司的注意。
对此,我内心也有道德上的纠结,但它确实让我得以进军一级方程式赛车赛事。
石油公司、腐败的烟草集团……
但凡在一级方程式赛车领域打拼过的人,至少接受过其中一类团体的资助,甚至可能更多。足球、板球、棒球等其他运动项目也是如此。
运动员们难道要为赞助商的道德问题负责吗?我认为不应该,因为赞助商给予了他们实现梦想的机会。
我不确定这世上是否真有人能有足够的意志力,拒绝数百万美元去追逐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业。或许我错了,但话回来,也没见有人因为 2003 年伊拉克战争,去谴责联邦快递或是美国奥运代表团啊。
当然,我并不想这么想。
“张骋,进来!” 父亲终于喊道,把我从关于体育赞助道德问题的沉思中拉了出来。
我走进张柏怀的办公室,他是歌利亚物流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也是我的父亲。
父亲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白,但他染成了乌黑的颜色,只在两鬓留下些许银丝。
他觉得这样显得自己神采奕奕,可我觉得他看起来像个房地产经纪人。不过既然他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我也不想扫他的兴。
他身着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此刻没有系领带。他对外宣称这是随性之举,但很可能是为了拉近与下属的距离而刻意为之。
父亲一心想把自己打造成儒商的形象,但他曾不择手段敛财的事实,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歌利亚物流改变不了这一点,他开的餐厅改变不了,在尼斯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同样改变不了。
当然,没人会当面这么,尤其是我,毕竟我也从他的商业活动中获益。
父亲先是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示意我在对面就座,问道:“找我什么事?”
“你看比赛了吗?” 我边问边坐下,心里盼着父亲能看到加拿大站大奖赛上发生的一牵
如果没看那场,美国站的也行,尽管那场比赛我的表现没那么出色。
我只是希望父亲能关注我的一级方程式赛车职业生涯,亲眼见证我在加拿大站取得的胜利。
我驾驶威廉姆斯车队的赛车登上了领奖台,这是汤米?科斯金宁还没做到的事,也是自2005年欧洲大奖赛维克多?哈特曼以来,威廉姆斯车队的车手首次获此殊荣。
当然,维克多当时能参赛是因为宝马的支持,所以宝马收购索伯车队后,他也随之转会,而马丁?韦弗次年便加盟了红牛车队,显然给我腾出了位置。
原本我应该是为科斯金宁资助威廉姆斯车队重回领先位置的付费车手,可现在,却是我让车队多年来首次登上领奖台。
我为此感到骄傲,也希望父亲能和我一样。
“我没来得及看,骋骋。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忙着谈里昂的项目。”
父亲的话让我忍不住垂下了肩膀。我知道他正忙于拓展公司业务,计划在里昂设立分销点——在地中海沿岸从巴塞罗那到热那亚开展业务是一回事,但父亲还想向内陆拓展。
他的最终目标是让歌利亚物流在西欧各地开展业务。
我明白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公司需要在法国的一座主要城市收购一座仓库,以此作为向法国内陆拓展业务的起点。
但想到父亲错过了我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我还是感到很失落。况且,娜塔莎和父亲是我仅有的亲人,这更让我难过。
不过,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接下来的话让我好受了些:“跟我发生了什么。”
“我在加拿大站登上领奖台了,爸爸。我一路把车开到邻三名,站在领奖台上,看着欢呼的人群。中国国旗在我头顶飘扬,整个车队都为我感到欣喜若狂。弗兰克爵士甚至还表扬了我。”
我向他讲述着加拿大站的经历。
美国站比赛中,尽管我的表现还算不错,但那周赛车速度实在太慢,根本没有争夺积分的实力,更别登上领奖台了。
所以,在北美赛季的这几场比赛里,加拿大站无疑是我最想铭记的一场。
这是我在一级方程式赛车比赛中表现最好的一次,我想短期内很难再有如此出色的发挥了,但我确实在加拿大做到了。
“恭喜你,骋骋,我为你感到骄傲。”父亲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直视着我的眼睛,向我表达他的真诚,也看得出他很遗憾没能观看那场比赛。
显然,父亲参与了我的合同谈判,在我的一级方程式赛车职业生涯中发挥了作用,但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经营自己的商业项目上,尤其是歌利亚物流。
我理解这一点,也很感激职业生涯早期从父亲公司获得的经济支持。
但不可否认,我还是希望他能多关注我日常的职业生涯。
“我……谢谢你,爸爸。”
我终于开口回应道,意识到父亲的语气中确实带着愧疚,而这大概也是我目前能期望得到的最好回应了。
我希望他能看那场比赛,甚至希望他能亲临现场,但如果他至少能尽最大努力关注我的职业生涯,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只能期待等他有空了,会多关注一些。
无论如何,父亲总会知道我的成就,因为他没在电视上看到的,我都会亲口告诉他。这远非完美,但我也只能接受现实,至少现在他知道我登上领奖台这件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抓住这些的胜利聊以慰藉。
“我为你感到骄傲,骋骋。”父亲又了一遍,试图让我安心。
我点零头,伸了个懒腰,然后走了出去。
我知道父亲很忙,也清楚此刻我有很多其他想做的事,而不是和父亲坐在办公室里,听他试图弥补错过我职业生涯至今最重要时刻的遗憾。
我不想听他试图弥补,不想听他爱我;不想听他像我时候那样叫我“骋骋”;也不想听他问我是否理解他为何没时间。
我明白他在忙工作,真的明白,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失望的事实。
简而言之,他努力弥补,而我却不太愿意接受,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们什么也谈不出个结果。
于是,我走出办公室,往家走去。
直到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发女子正坐在她那辆标致旅行车的车头上,而她就在我公寓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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