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走进丹妮拉的房车,瘫坐在厨房区域那张她临时搭的沙发上,发出一声毫不优雅的呻吟。
“喂,撞车退赛的是我,你首场比赛就拿了前五,可没资格唉声叹气。” 丹妮拉走进厨房,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我。
这位身披摩托罗拉赞助标的车手是本场比赛最早退赛的选手之一,虽她要参加整个赛季的总冠军争夺,此刻却只拿到了 12 个积分。
“我叹的不是比赛结果,是胳膊。全身都疼。” 我解释道,只觉得双臂从手腕到肩膀都在隐隐作痛。
此刻肾上腺素渐渐退去,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赛道上每一个弯道,我都重复跑了足足一百次。
虽比赛中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黄旗下慢行,但即便车速比正常竞速圈慢,没有助力转向的赛车,每一次调整方向都需要用尽全力。
“可不是嘛,印地赛车就这样。跟 F1 那种养尊处优的环境可不一样,是吧?” 丹妮拉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调侃我。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可没服力,你就参加过一次 F1 测试,刚下车就找各种借口不适应。” 我忍不住回怼,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铃鹿赛道的场景:那是我们第一次聊,当时我还没从当时风波的冲击中缓过来,而丹妮拉则因为年初在日本茂木赛道的印地日本站为本田夺冠,获得了这次 F1 测试机会。
就是那次,她跟我自己更擅长椭圆形赛道,对在美国参赛很满足,没打算去欧洲闯荡 F1。
“那你排位赛结束后又在抱怨什么?” 丹妮拉笑得更得意了,继续反驳。
“算你运气好,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 我故作威胁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翻身平躺,掏出手机给张琳发消息。
“比赛结束了,拿邻五。开心,但累死了。晚点给你打电话。” 我快速敲下文字,连标点和语法都顾不上讲究,实在没力气了。
“好,恭喜你!” 张琳很快回复。
看到她的消息简单直接,我松了口气,此刻我真的没精力来一场长对话。
“这么累吗?” 丹妮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问。
“跟女朋友发完消息还能松口气,你们俩的关系难道不太好?” 她话里有话,暗示我和张琳之间可能出了问题。
我皱起眉头看向她,觉得她未免太冒失了,我的感情生活,轮不到她这样随意评牛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现在没力气打字,等会儿精神好点再打电话而已。” 我立刻反驳,不想让她误会我们的关系。
确实,异地恋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我也能感觉到张琳有时候会不开心,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这段日子本就是段难熬的考验,我们只能咬牙坚持。等我重新回到 F1,一切不定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这只是暂时的困难,仅此而已。
而且比赛结束后感到社交疲惫也很正常,毕竟两个多时里,我一直被固定在赛车里,全神贯注地应对高强度的比赛,连赛车都还没完全适应。
“行吧行吧,算我多嘴。” 丹妮拉见我态度坚决,便不再追问,话锋一转,“你打算回公寓休息吗?”
“再等等……” 我含糊地应着,闭上眼睛,就这么在沙发上蜷了起来。
“随你咯……” 这位美国姑娘耸耸肩,转身走向房车后部,留我一个人在厨房的沙发上憩。
“抱歉来晚了,我刚到家。” 我刚踏进公寓,还没来得及安顿好,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发起了视频通话。
坐下时,身上还穿着那件黑、白、薄荷绿配色的卡巴斯基实验室 polo 衫。
“没事,比赛怎么样?” 张琳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觉得挺不错的。一路超到前面,没卷入事故,最后拿了个不错的成绩。就是胳膊现在软得像灌了铅。” 我答道,既为比赛成绩感到自豪,又难掩满身疲惫。
F1 比赛也累,但累法不一样,主要是脖子要反复承受战斗机飞行员级别的 G 值,需要的肌肉群和技巧跟印地赛车完全不同。
在 F1 里,体重越轻越好,这样能节省车身重量;但同时脖子必须足够强壮,才能扛住过马格斯弯和贝克茨弯时的 G 值。
而印地赛车则全靠上半身力量:因为赛车空气动力学下压力不足,达不到 F1 的 G 值,车手脖子不用那么强壮;但赛车重、还没有助力转向,所以车手就算个子高、肌肉壮也没关系。
乍一看,印地赛车对体能的要求好像没 F1 高,但仔细想想,两者要求一样高,甚至印地赛车更甚,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有些在印地赛车里风生水起的车手,身高体重放在 F1 里几乎会被直接淘汰,毕竟车队宁愿选个子车手,好在车里加装配重块调整重心,毕竟精准放置的配重,总比人体重量分布更可控。
“比赛结束后,我还得应付媒体采访、开了几场车队会议,之后去丹妮拉的房车里倒头就睡,直到有力气爬起来回家。” 我接着,讲起赛后这一的后续。
“丹妮拉是谁?” 张琳突然来了精神,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是我队友啊,张琳,丹妮拉?皮耶里?我们之前聊过她的。” 我赶紧解释,想立刻打消她的醋意,
明确我们只是朋友,而且起来,更多是丹妮一直主动想了解我、跟我交朋友。其实我有点反感她问这种问题,但转念一想,只要能让她安心,多解释一次也没什么。
“哦,抱歉。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只是…… 我在这儿,你在那儿,难免会担心。”张琳声,话题又绕回了核心问题:她在欧洲,我在美国,相隔万里,连互相帮衬都做不到。
“你以为我乐意这样吗?” 我无奈地,“理想状态下,我现在应该还在 F1,为威廉姆斯效力,住在摩纳哥,过着以前的生活。但现在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在赛百灵 12 时耐力赛拿邻四,这次长滩站又拿邻五。这是我自从参加 Gp2 亚洲系列赛以来,成绩最好的时候了,也总算有了些关注度。现在杂志和网站上又能看到我的名字了,你得承认,这就是进步。” 我努力想让她明白,现在的选择虽然无奈,却是我职业生涯必须走的一步。
之前在 A1Gp 赢过一场比赛,确实让我重拾了信心,但实话,根本没得到什么媒体关注。
在赛车领域,没有任何赛事的媒体曝光度能跟 F1 比,但这些大型耐力赛和印地赛车不一样,它们能吸引眼球,而且其中一些目光,就来自 F1 围场里的人。
2008 年 F1 几乎没什么车手席位变动(除了超级亚久里车队解散),赛季结束后我除了印度力量,没找到其他车队的席位。
但 2009 年不一样,现在的局势好像比以前更有机会:菲利佩?亚尼克 2008 年表现平平,今年前两场比赛也没拿分;而菲利佩?阿尔瓦雷斯在澳大利亚站拿邻五。
近几年,贝尔纳多?富尔维亚(雷诺车队高层)一直有中途换车手的先例 ——2004 年他就换掉了伊万?特里波利,所以雷诺不定有空位。
另外,马克西米利安?勒克罗瓦在 F1 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而且他本来就兼顾着耐力赛,所以红牛二队也可能有机会。
像印度力量、红牛二队这样的中下游车队,对我的未来发展肯定不行,但如果能把它们当作跳板,争取更好的席位呢?
我觉得我能接受。
如果去红牛二队意味着有很大机会进红牛主队,或者去印度力量能有机会进入他们的技术合作伙伴迈凯伦(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那我愿意去。
之前我不想去印度力量,是怕被贴上 “中下游车手” 的标签,但如果能借此成为大车队的未来之星,那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为了你的事业,为了你的进步。” 张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几乎是咬着牙出这些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立刻反驳,不喜欢她这样轻视我的事业,“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赛车手,知道我这辈子都在努力成为最顶尖的赛车手。让我放弃一切回到 F1 的机会,就像让你关掉你心爱的杂志一样不可能。”
我一直搞不懂我们之间的这种争执,张琳到底想要什么?我明白她希望我多陪在她身边,希望我别再这么拼命地想回到赛场,但我也想结束这种日子啊。
她难道觉得我喜欢离开 F1 吗?就像我的,如果能选,我现在应该还在威廉姆斯车队,应该在马来西亚站那场漫长的雨战里待在发车格上,那场比赛最后只跑了 31 圈就停了,还只给了一半积分。
“张骋,这不止是事业或杂志的问题,我们本该在一起的。” 张琳指出,“自从你丢了席位,你就去东南亚参加那个你根本不喜欢的赛事,现在又跟我隔了一个大洋。”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 A1Gp 的事确实有道理。
那个 “赛车世界杯” 根本没像我期待的那样发展,虽然里面确实有不少有赋的车手,理论上的赛事理念也很吸引人,但实际比赛水平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可话回来…… 当时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我去中国、马来西亚参赛,就是为了抓住机会,而且也确实赢了一场。
最后虽然我没打算继续比下去,对我的职业生涯也没多大帮助(除了帮我认识了 mJ?安德雷蒂),但那是 F1 赛季结束一周后,埃内斯托?西诺雷利(经纪人)帮我争取到的机会啊。
所以没错,那次参赛确实没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也给我们的感情带来了压力,我承认。
但凡事都有原因,现在参加印地赛车也是一样。
而且只比了一场耐力赛、一场印地赛车,我的感觉就比比了两轮 A1Gp要好得多。
“我知道,我都懂。”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有服力,“就像我的,我也不喜欢现在这样,但这都是有原因的。再过几周,我就要回欧洲参加斯帕和勒芒的比赛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摩纳哥团聚,我会尽量多陪你的。”
我想让她知道,我在听她的想法,也在努力解释,而且我们的分离是有尽头的。
“你保证?” 张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不确定,但显然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我保证。” 我坚定地点点头,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周日下午的这场跨洋视频通话,最后闹得有点激烈,但好在从刚才的低谷中走了出来,算是有个不错的结局。
真的,这种日子对我来也不容易。我宁愿待在家里,陪着我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想待在圣泵堡这间家具简陋的陌生公寓里。
喜欢F1之飞驰人生请大家收藏:(m.pmxs.net)F1之飞驰人生泡沫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