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洞。
李念刚落地，目光就被石桌上的铜箱勾住——这是他和分身李仁自上次分道后，头回凑在一处，桌上那方沉甸甸的铜器，自然成了唯一的焦点。
他往前凑了两步，指尖还没碰到箱面，先探了丝灵识进去，却像撞进了棉花团，半点动静都没探着。
“这就是你的混沌蚁巢？”他又指了指铜箱，眉梢微挑，语气里的疑惑掺着点不确定——毕竟这箱子看着平平无奇，连点灵气波动都藏得严实。
李仁靠在石椅上，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挑眉，指尖轻敲了敲箱壁，闷响在空荡的洞里飘了飘：“不然你以为我特意叫你过来，是看箱子？”
话里带点打趣，眼底却没多少笑意，跟着伸手虚按在箱盖，“之前定的计划得改改了。”
李念这才收了灵识，直起身看向他。
“要是能把这蚁巢祭炼成功，”分身李仁看着铜箱子，语气沉了些，带着明显的期待，
“狩猎队以后不管是狩猎，还是跟敌对势力周旋，不光能借着它藏进虚空躲高阶妖兽的探查，遇上围堵时，还能凭混沌道纹挡一波攻击，就算打不过要退，藏进虚空里练灵识扫查都能瞒之。
而且狩猎队的行动轨迹将更加隐秘。”
“你炼化后，可交由云来掌控。”李念指尖点零铜箱边缘，语气定得干脆，
“他主管军阁，调遣狩猎队时用着最顺手。只是要当常驻驻地，还得等炼化后，看看里面的空间到底能容下多少人。”
分身李仁顺着他的话点头，指节却轻轻敲了敲箱壁，声音沉了些：“交由云掌管没问题，但炼化这事，一个人确实扛不住。
我之前试着探过，它表面那层混沌气，连我的灵力都能吞进去大半，更别彻底炼化了。”
“我试试。”李念没多犹豫，指尖先在箱盖叩了两下，像是确认什么，才抬手将铜箱拎起。
他掌心翻涌，指尖掐诀的速度快了几分，淡金色的法印在掌心亮起——刚将法诀打在箱上，铜箱的缝隙里先漏出缕灰色混沌气，跟着箱身“咔嗒”轻响，那枚原本核桃大的蚁巢竟直接从箱里飘了出来。
可没等李念松口气，虚空中的蚁巢先微微晃了晃——起初只是巢身轻轻颤动，裹着的灰色混沌气像被惊醒的雾，顺着巢壁往外漫。
可下一秒，混沌气突然翻涌起来，蚁巢竟跟着疯涨，起初只有半人高，眨眼就冲破丈许，一路涨到百米高，直径撑开足有四百米，活像座悬浮的灰云山，巢身上隐约的银线道纹也跟着放大，在混沌气里闪着冷光。
洞上空原本缠缠绵绵的淡紫雾霭，被这股蛮横的混沌气撞得往四周退去，硬生生清出片圆溜溜的空白，连洞里柔和的光线都亮了几分。
李念指尖掐着的法诀都断了一瞬，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到身后的石凳都没察觉，嘴里的惊呼直接蹦了出来：“我靠，这么大？”
连一直沉着的李仁都变了脸色，方才靠在石椅上的散漫劲儿全没了，手指攥紧了袖角，不自觉往后退了三步，目光死死盯着那座“蚁巢山”，喉结动了动——他之前只知蚁巢能藏虚空，却没料到真身竟有这般规模，眼底的震惊藏都藏不住。
而旁边的李念先有了动静。他原本僵在原地盯着那座百米高的混沌巨巢，瞳孔还没从骤缩里恢复，呼吸先顿了半拍，跟着突然“呵”地低笑出声——
那笑声起初很轻，像压不住的惊喜，转眼就漫开，变成了畅快的大笑，连指尖都跟着发颤，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胸口：“呵呵呵……我靠！这规模……比咱们之前在妖兽林旁选的临时据点还大！”
笑到酣处，他甚至往前迈了两步，目光在巨巢表面的混沌气上扫来扫去，连之前炼化的顾虑都淡了大半：
“有这东西在，军阁的常驻驻地总算不用再将就了！云要是知道，怕是得连夜来守着炼化！”
而李仁也终于从最初的怔忡里回神，指尖松开袖角时，指节还带着点发白的痕迹。
他望着那座几乎占了洞半空间的巨巢，又看了眼笑得眉眼都亮起来的李念，原本沉凝的眼底也终于泄出丝笑意，只是语气仍带着点谨慎：
“先别高兴太早，规模够了，可这混沌气的吞噬力……你方才刚引它出来就这般动静，真要炼化，得好好合计合计。”
“看我的。”李念这话时，先前的惊喜淡去，多了几分胸有成竹。
他抬手往前虚按，指尖先凝出一点灰蒙蒙的光，跟着一缕纤细的混沌气缓缓飘出，这缕混沌气绕着混沌蚁巢外的灰色雾气转了半圈，然后便轻轻融了进去，像水滴入河般没了踪影，连半分波澜都没起。
“你怎么会操控混沌气？”分身李仁的声音瞬间提了些，眼睛猛地睁大——他先前亲身体验过这混沌气的吞噬力，可李念指尖的气，竟能跟蚁巢的混沌气“和平相融”，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念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混沌气的微凉触感，他对着李仁挑了挑眉，语气里带零轻描淡写的笃定：“你忘了？《玄黄练道经》修到第七阶，就能引动混沌、星辰两种法则。
我体内的法力早不是单一属性，想转混沌气就转混沌气，想换星辰力就换星辰力——刚才试着引气，就是赌它能跟蚁巢的气性合得上，没想到真成了。”
那缕混沌气没在蚁巢的混沌雾里消散，反倒在李念的操控下，化作一缕细若游丝的灰影，在巢身内部慢悠悠地穿梭——
像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先绕着巢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转了圈，又探头往巢内纵横交错的通道里探了探，连巢底那些缠着银线道纹的蚁室，都挨个儿“瞅”了遍。
李念通过混沌气的感知，将蚁巢内部的构造看得真切，心里竟生出几分叹服：巢壁的孔洞排布，每道通道的弧度，连最的蚁室都是精心打造。
他忽然想起后世曾有人过——“凡界蚁类，堪称地间最巧的建筑师”，此刻见这混沌蚁巢的规制，才知这话放到修仙界的蚁类身上，竟更贴切几分。
刚暗叹完这蚁巢的精妙构造，那缕混沌气忽然顿住——前方竟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间堪比仓库的蚁室。
李念操控着混沌气往里探，目光瞬间被室中景象勾住：青黑色的石碑稳稳立在正中，碑身光滑得不见一丝纹路，却裹着比蚁巢其他地方更浓的混沌气，连周遭的通道都似以石碑为中心排布，透着股不出的规整。
他心里顿时犯了嘀咕：这石碑瞧着就不一般，难道这是混沌蚁巢的控制枢纽？虚无洞也是用的石碑为中枢。
心里刚转过这念头，李念便催着那缕混沌气往石碑里钻——果不其然，气丝刚触到碑身，就像找到了锁孔的钥匙，顺着青黑碑面隐了进去。
下一秒，石碑微微震颤，表层泛起一层淡灰的光纹，竟主动与李念的混沌气缠在了一起。
他没敢怠慢，指尖掐诀稳住气丝，顺着碑内的纹路慢慢游走。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缕混沌气便绕着碑心一道淡金色的禁制转了三圈，只听“嗡”的轻响，禁制应声化开。
李念瞬间觉出，自己和混沌蚁巢多了层若有若无的联系：虽没完全掌控，却能调动大半混沌气，连蚁巢的显形、藏虚空都能随心操控——这是初步炼化邻一层禁制的明证。
“呵，原来如此。”他心里轻笑，借着混沌气的感应，隐约触到碑内一丝微弱的灵识印记，那印记里裹着重伤未愈的滞涩感，
“先前那妖族的祖上，压根没真正炼化这蚁巢。怕是伤还没好，就遭了灭族之祸，倒让我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念及此，李念操控石碑，指尖混沌气流转间，蚁巢内壁忽然分出两道灰雾，在身前凝出一扇半透明的门。
他转头看向还在怔愣的李仁，眼底带着笑意：“走，进去瞧瞧咱们的‘新驻地’。”话音未落，两人身影一晃，便顺着灰门闪身进了蚁巢深处。
来到石碑前，李念伸手按住石碑，一股混沌气汹涌而出。
他要先炼化这混沌蚁巢，那个妖族老祖的印记还在，必须清除掉，任何事情都要防患于未然。
念头刚落，李念便凝住心神，指尖轻轻一引——那股混沌气像得了指令的游鱼，顺着青黑石碑的纹路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气丝刚触到碑心，石碑便“嗡”地轻颤起来，表层泛起细碎的灰光，非但没生出排斥，反倒主动将混沌气缠了住，像久旱的土地吸了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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