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码头，弥漫着腐鱼与桐油的气味。
李云金用玉化的右手，按在潮湿的木桩上，闭目感受着木纹中，残留的气息，三日前那支失踪的黄家商队，曾在此停泊。掌心的金纹，微微发烫，牵引着他的感知，向西南方延伸。
有发现？黄凤蹲在栈桥边缘，指尖拨弄着，半截断裂的麻绳。绳头焦黑的切口，让她眉头紧锁：是火龙油烧断的。
李云金突然睁开眼。他的瞳孔，在晨光中泛着，不自然的金芒：货物里混了青铜器。他指向第三号仓房，那种纹路...我见过。
记忆碎片如毒蜂般，刺入脑海。七岁的自己，躲在书房屏风后，看见父亲将一块，青铜残片砸在来人脸上。守陵人叛徒，也配谈条件？父亲怒吼时，那残片上的羊角纹，正在滴着血...
李公子？黄凤的银针抵在，他虎口的穴道上，将他拉回现实，你的眼睛...
李云金这才发现，自己的视野，边缘泛着金边，仿佛戴了副鎏金眼镜架。他甩了甩头，指向仓库房：那批货还在这里。
撬开的仓库房，里面堆满了，霉变的稻谷。黄凤用算刀，拨开表层谷粒时，锈绿的铜光，刺痛了两人眼睛。五块青铜残件，拼成半只狰狞的羊首，断裂处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是祭坛的檐角。李云金的右臂，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黄凤突然从残件下，抽出一张货单。泛黄的纸页上，收货人署名被墨水污损，但左下角押着的，却是醉仙楼十年前的旧章。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父亲绝不会...
仓房外突然传来，靴底碾碎贝壳的脆响。李云金一把将她拽到粮垛后，玉化的右手捂住她的口鼻。透过谷袋的缝隙，他们看见周世雄的心腹，刀疤刘正带着几个，漕帮汉子挨仓搜查。
...必须赶在十五前，送到老地方。刀疤刘的嗓音沙哑如锉刀，那对玉佩已经...
脚步声渐远后，李云金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还贴在黄凤脸上。玉化的皮肤传来，她急促的呼吸温度，竟让他心口焚心印，隐隐作痛。
你父亲可能不知情。他松开手，指向货单边缘的墨点，看这晕染痕迹，印章是后来盖上去的。
黄凤的睫毛颤了颤。她忽然撕开衣襟衬里，取出张薄如蝉翼的纸。这是她从《五羊志》残页上临摹的图案：一柄刀斩断，两根纠缠的红线。
双生祭品需斩缘...她轻声道，昨夜新增的字迹。
暮色降临时，李云金在云锦坊的旧库，见到了漕帮二当家锦鲤张。
这个满脸堆笑的，中年汉子搓着手，袖口金线绣的鲤鱼，在灯下活灵活现：李少爷明鉴，劫镖案，根本上是周老大做的局。他递上一本暗账，就为引您和黄姑娘互相猜忌。
账本记载着近半年，漕帮秘密采购的火龙油数量。足够烧毁半个城的货仓。李云金翻到末页时，一行字让他指尖发僵：腊月廿三，送青铜件至黄家商队，伪作醉仙楼货。
周老大疯了。锦鲤张突然压低声音，他要在下个望月夜，重启五羊祭，要用...话未完，窗外弩箭破空声骤起！
李云金旋身挥剑，斩落的箭簇上，淬着熟悉的蓝光。锦鲤张却已瘫在太师椅上，喉间插着半截箭杆。正是黄家商队，特制的竹箭。
是夜，李云金在梦中，见到了黄凤。
她穿着一件古装立在祭坛中央，手中短刀滴血。当刀尖转向，她自己心口时，李云金惊觉动弹不得。他的四肢被金纹缠缚，与祭坛玉柱连为一体...
惊醒时，玉化的右臂裂纹密布，而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青铜残片。残片上，新鲜的指印，泛着胭脂色，那是黄凤调药时，特有的丹砂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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