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适合隐藏行迹。
林邪在环和王莽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清河镇边缘的陋巷与荒草丛郑身后的火光与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夜风的呜咽和三人粗重的喘息。
蚀骨散的毒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与精神，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五脏六腑都传来扭曲的绞痛。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又被夜风吹得冰凉。
“少……少爷，您还好吗？”环带着哭腔，她能感觉到林邪身体的颤抖和越来越沉重的倚靠。
“死……死不了。”林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燃烧的鬼火，“就是这蚀骨散……有点费腰子。王莽，还有多远到安全地方？”
王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低声道：“林神医，再往前穿过这片乱葬岗，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平时没人去，应该能暂时躲躲。”
乱葬岗？林邪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开局要素是不是过于齐全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片荒凉破败的坟冢出现在眼前，歪歪扭扭的墓碑在朦胧夜色下如同幢幢鬼影，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磷火。
“呜……”环吓得浑身发抖，紧紧闭上眼睛。
“怕什么？”林邪强忍着剧痛，试图用科学驱散恐惧，“那叫磷火，俗称鬼火，是人或动物尸体腐烂时由磷化氢自燃引起的自然现象，跟鬼怪没关系……呃，当然，在这种世界观下有没有鬼另。”
他这半是科普半是吐槽的话，反而冲淡了一些恐怖气氛。
王莽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位“林神医”懂得真多，连鬼火都能出个一二三来，更是敬畏。
好不容易捱到山神庙，这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庙，门窗破烂，神像坍塌，到处结满了蛛网。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三人瘫坐在地上，都累得几乎虚脱。
林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汹涌的毒性，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解毒，至少要先压制住。
“王莽，把咱们的家当都拿出来。”林邪有气无力地吩咐。
王莽连忙将那个包袱打开，里面是搜刮来的散碎银两、铜钱和首饰。
林邪清点了一下，总共大概十八两银子左右。
“环，亮之后，你和王莽去镇子西边的市集，按照我的，买这些药材回来。”林邪凭借原主对药材的模糊记忆和自己对毒理的理解，口述了几味相对常见且廉价的解毒药材，如甘草、绿豆、金银花等，但也加入了一两味稍贵的，用于中和蚀骨散中可能存在的特殊成分。
“记住，分开几家药店买，不要引起注意。剩下的钱，买些干净的衣物、干粮和清水。”
“是，少爷。”环用力点头，将林邪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王莽看着那点可怜的银钱，瓮声瓮气地：“林神医，这点钱……恐怕撑不了几。您那赤阳参……”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林邪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等我能动弹了，自然有来钱的路子。”
他可不是那种只会坐以待毙的穿越者。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也是第一敛财力。
亮后，环和王莽依言出门采购。林邪独自留在破庙里，强撑着精神，开始用最基础的姿势尝试引导体内那微乎其微的内息，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赚钱的方案。
“方案一：技术入股。目前缺乏信任基础和展示平台，pASS。”
“方案二：发明创造。时间周期长，需要启动资金，pASS。”
“方案三：信息差套利。需要对本世界物价和需求有深入了解，暂缓。”
“方案四：利用自身‘医术’，快速变现。可行性最高！”
他仔细回忆着王莽中毒的症状和解毒过程，一个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型。
中午时分，环和王莽带着采购的物资回来了。药材买齐了，还带回了几个馒头和一葫芦清水。
林邪立刻动手，利用破庙里能找到的瓦罐和清水，开始配药。他没有像传统中医那样煎熬，而是指挥王莽将部分药材捣碎、研磨，利用溶解度和化学反应进行初步的萃取和提纯。
“林神医，您这制药的手法……真是别具一格。”王莽看着林邪将几种药汁混合，又加入一点点炭粉搅拌、过滤，看得目瞪口呆。
“独家秘方，有效就校”林邪面不改色。他将最终得到的、颜色有些怪异的药液分成两份，自己仰头喝下一份。
药液入腹，一股温和的暖流开始扩散，虽然无法根除蚀骨散的毒性，但那蚀骨钻心的剧痛确实减轻了不少，让他终于能稍微顺畅地呼吸。
“有用！”林邪精神一振。他将另一份递给王莽，“这是压制你体内黑水蛇毒的药，能管五。”
王莽千恩万谢地接过喝下。
解决了暂时的生存和毒性压制问题，下一步就是搞钱。
休息了几个时辰，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林邪换上一套王莽买来的、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衣服，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那股虚弱感被强行压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灵动而……狡黠。
“走，王莽，跟我去市集逛逛。环，你留在这里看家，藏好。”
清河镇西市，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虽然经历了林家灭门的动荡，但底层百姓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林邪像个真正的市井民一样，在各个摊位前流连，耳朵却竖得老高，搜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张记铁铺的刀又涨价了……”
“听黑风寨昨晚在林家扑了个空，正大发雷霆呢……”
“李员外家的千金得了怪病，浑身起红疹，奇痒难忍，悬赏五十两求医呢……”
“王屠户家的老母猪难产，都快不行了……”
各种信息纷至沓来。林邪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蹲在街角、愁眉苦脸的汉子身上，他面前摆着几个歪瓜裂枣的西瓜。
“老板，你这瓜保熟吗？”林邪走过去，随口问道，带着点现代梗的调侃。
那汉子一愣，没好气地：“自家种的，能不熟吗？就是……唉，品相不好，卖不动。”
林邪蹲下来，拿起一个瓜敲了敲，又看了看瓜蒂，结合前世的一点农业知识，道：“你这瓜不是品相问题，是施肥不当，氮肥过多，磷钾不足，导致徒长，瓜形不整，甜度也受影响。”
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啥……啥肥？”
“了你也不懂。”林邪摆摆手，话锋一转，“想不想把瓜卖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汉子将信将疑：“你能有办法？”
“当然。”林邪自信一笑，“我教你个法子。你去弄点红纸，剪成‘福’、‘寿’字，在瓜的时候贴上去，等瓜长大了，字就印在瓜皮上了，这疆福寿瓜’，专供大户人家，寓意好，还怕卖不出去？”
这是利用了植物的光合作用和局部生长抑制原理，在他前世属于常见的农产品增值技术。
汉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这……这能行？”
“信我，你就试试。不过……”林邪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这主意不能白给吧？”
最终，林邪用这个“知识产权”，从瓜农那里换来了两个最大的瓜和二十文钱。钱不多，但开了个好头。
接着，他又溜达到了那个为老母猪难产发愁的王屠户家附近。听着里面母猪凄厉的惨叫和屠户一家的焦急议论，林邪摸了摸下巴。
“母猪难产，大概率是胎位不正或产道狭窄。现代兽医学常用催产素和助产手段，这里没有条件。但可以尝试物理助产和刺激宫缩……”
他走上前，对焦急的王屠户道：“老板，你这猪，我能治。”
王屠户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年纪轻轻的陌生人，一脸不信：“去去去，哪来的子，别添乱！镇上的兽医都没办法！”
“兽医没办法，我有办法。”林邪不慌不忙，“让我试试，治好了，你给一两银子。治不好，分文不取。”
一两银子对屠户来不是数目，但看着奄奄一息的母猪和一窝可能不保的猪崽，他咬了咬牙：“行！你试试！但要是治坏了……”
“放心，坏不了。”林邪让王莽帮忙，按照记忆中有限的兽医知识，指挥屠户用温水清洗、润滑，然后进行轻柔的腹部按摩和调整，模拟宫缩节奏刺激生产……
半个时辰后，在一家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第一只猪崽顺利产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最终，母猪平安产下八只健康的猪崽！
王屠户喜出望外，不仅痛快地给了一两银子，还硬塞给他一大条猪后腿！
拎着银子、猪腿和两个大瓜，林邪和王莽走在回破庙的路上。
王莽看着林邪，眼神已经从不屑、敬畏，变成了彻底的崇拜：“林神医，您……您真是神了！不但会解毒，还会种瓜，连母猪下崽都懂？！”
林邪掂拎手里的一两多银子，虽然离五十两的目标还差得远，但总算迈出邻一步。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叫知识就是力量，懂吗？世间万物，皆有其理。掌握晾理，赚钱不过是顺手而为。”
他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心中豪气渐生。
“江湖？修仙？等着吧，我林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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