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集团保安部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还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便被人从外推开。
一名身着笔挺警服，扎着利落马尾，眉眼间带着几分锐利与审视的年轻女警走了进来。她肩章上的警徽在办公室惨白的灯光下闪着冷光。她身后跟着一名略显青涩的男警员。
办公室里原本散漫的气氛瞬间绷紧。张彪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见状差点呛到，连忙放下杯子，堆起笑脸迎上去：“警官，您这是……”
女警的目光却越过他，直接落在正坐在角落，安静翻阅着值班记录的林风身上。
她出示了警官证，声音清亮，不带多余感情：“市局刑警队，秦雪。来找林风，了解一些情况。”
所有饶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林风身上。王强等人交换着眼神，带着幸灾乐祸。
林风合上记录本，起身，动作从容不迫。他走到秦雪面前，身姿挺拔如松，与她对视，眼神平静无波：“我是林风。”
秦雪打量着他。很年轻，面容甚至有些清秀，但那双眼睛……太静了，静得像深潭，看不到底。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刚从底层挣扎出来的青年该有的眼神。
“关于上周五，在城西‘聚财’当铺附近，黄某、刘某等三人重伤一案，”秦雪开门见山，语速平稳，却带着压迫感，“需要向你核实几个问题。”
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临时询问室：“去那里谈吧。”
询问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秦雪主问，男警员记录。林风坐在他们对面，双手自然放在膝上。
“上周五下午三点至四点，你在哪里？”秦雪问，目光如炬。
“在前往‘聚财’当铺的路上，以及在当铺内。”林风回答得清晰准确。
“去做什么？”
“典当物品。”
“什么物品？”
“一枚玉佩。”
“当了多少？”
“一千五百元。”林风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
秦雪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据当铺老板和路边监控显示，你离开当铺后，黄某三人尾随你进入巷。然后，他们三人就重伤入院。一个腕骨骨折，一个肋骨骨裂，一个轻微脑震荡。对此，你怎么解释？”
林风迎着她的目光，语气依旧平稳：“他们意图抢劫，我进行了必要的自卫。”
“必要的自卫？”秦雪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信还是不信，“三个人，手持棍棒，被你一个人，‘必要自卫’到全部重伤？林先生，你这自卫的尺度，把握得相当……精准啊。”
“情况危急，出手难免失了分寸。”林风道，“当时只求自保，无暇他顾。”
“哦？”秦雪拿起一份报告，“医院的验伤报告显示，黄某腕部的骨折，是受到一种极其精准、迅猛的横向力道瞬间折断，类似……某种分筋错骨的手法。刘某的肋骨骨裂，受力点非常集中，像是被钝器重点撞击。还有那个脑震荡的，更像是被人以巧妙力道摔晕。这可不像是普通斗殴能造成的。”
她放下报告，目光锐利如刀：“林风，你这些……自卫的手段，跟谁学的？”
办公室里，张彪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压低声音对王强：“看吧，我就这子有问题！肯定是惯犯！这下警察找上门了！”
王强看着紧闭的门，想起b3层的恐惧，咽了口唾沫，没敢接话。
询问室内，林风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让秦雪的目光更加专注。
“家传。”林风缓缓吐出两个字。
“家传？”秦雪挑眉，“你父亲林建国，生前是机械厂工人，档案里没有任何习武记录。你母亲体弱多病。你这身‘家传’的本事，来源似乎有些……模糊？”
她在试探，在施加压力。
林风抬眼，看向她，眼神深邃：“家道中落，传承未绝。有些东西，未必记录在案。秦警官若不信，可以详查。”
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秦雪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或破绽，但没樱这个男人冷静得像一块冰。
“我们查过你之前的记录。”秦雪换了方向，“在悦商场做保安时，也曾与顾客发生过几次冲突，但都‘恰好’在监控死角，对方也都‘恰好’擅不轻，最后却都不了了之。能解释一下吗？”
“维护秩序，难免冲突。”林风道，“至于不了了之，或许是对方理亏，或许是……证据不足。”
他特意在“证据不足”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秦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这个男人，话滴水不漏，态度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和经历该有的表现。要么是心理素质极佳，要么……就是背后有更复杂的原因。
“最后一个问题。”秦雪身体靠回椅背，看似随意，眼神却依旧锁定着他，“据我们所知，你与赵铭，也就是赵副总的儿子，有过节。这次黄某三人，也与赵铭交往甚密。你认为，这次事件，是否与赵铭有关？”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
林风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秦警官，”他声音平稳无波，“办案，讲求证据。我与赵公子是否有过节，与我正当防卫，似乎没有必然联系。若警官有证据指向赵公子指使，请依法办理。若无，恕我无法臆测。”
他再次完美规避了陷阱，并将焦点拉回到“证据”上。
秦雪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疑云更重。他的身手，他的冷静，他的谈吐，处处透着矛盾与不合理。
“今的问话就到这里。”秦雪站起身，收起记录本，“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想起任何遗漏的细节，随时联系我。”
她递过去一张名片。
林风双手接过，看了一眼，收入口袋：“一定。”
他起身，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询问室，背影依旧挺直，步伐稳定。
男警员凑近秦雪，低声道：“秦队，这子……太稳了。稳得有点不正常。”
秦雪看着林风离去的方向，眼神锐利：“查，继续查。重点查他的‘家传’到底是什么，还有他和赵铭之间的所有交集。我有预感，这个人……不简单。”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技术科吗？帮我再仔细分析一遍当铺附近，尤其是巷入口前后半时的所有监控录像，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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