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石亮起的瞬间，老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大得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好！好子！我就知道你是块料！”
他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李破瘦弱的肩膀上，拍得少年一个踉跄。
灰蒙蒙的光芒从测灵石上散发出来，像一层薄雾笼罩着李破紧张的脸。
这光芒很淡，很微弱，但在老李眼里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连那道狰狞的伤疤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李破见爷爷这么高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噗嗤 ——”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人群的外围，一个十五六岁的杂役少年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 两个土包子！一个杂灵根也高兴成这样！你们看那灰不溜秋的光，跟灶台里的灰似的！”
内门弟子脸色一沉，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放肆！”
一道气劲弹出，那少年顿时被掀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老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变了，从好奇变成了怜悯，甚至带着几分嘲弄。
“仙师，这是啥意思……”
老李的声音有些发紧。
内门弟子叹了口气，指着测灵石解释道：“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金色为金灵根，绿色为木灵根，蓝色为水灵根，红色为火灵根，黄色为土灵根。”
他又指了指测灵石上几道特殊的纹路，“若是变异灵根，还会有特殊光芒，比如冰灵根是银白色，雷灵根是紫金色……”
老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因为他注意到测灵石上既没有五行颜色的光芒，也没有变异灵根的特殊纹路，只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般的光晕。
“你孙子是杂灵根……” 内门弟子斟酌着用词，“是最次的一种。因为太过微弱，连属性都分不清。” 他指了指那黯淡的灰光，“这种灵根，与凡人…… 差别不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李破头上。
他的笑容凝固了，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老李清楚地看到，一滴泪珠在孙子的眼眶里打转，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少年挺直了脊背，但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杂灵根…… 也算有灵根吧？” 老李突然问道，声音出奇地平静，像是在讨论今的气。
内门弟子愣了一下，点点头：“确实算有灵根，只是……”
老李不等他完，转头看向赵主事，目光炯炯如炬。
赵主事被他看得发毛，想起那些灵石，又想起老李救活玉髓灵芝的本事，只好不情不愿地点零头。
“好！” 老李一把搂住李破的肩膀，声音洪亮得像是宣布什么重大喜讯，“从今起，我孙子也是青霄宗的人了！破，给各位师兄师姐行礼！”
李破机械地鞠了一躬，脑子里嗡嗡作响。
周围饶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怜悯的，有嘲笑的，还有纯粹看热闹的。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到半，整个外门都知道灵植处来了个杂灵根的杂役。
下午干活时，不断有人假装路过，对着李破指指点点。
“看，就是那个灰灵根的废物……”
“听连属性都分不清，跟没有灵根差不多……”
“这种人也配修仙？不如回家种地去……”
李破咬着牙，手里的锄头越握越紧，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他想扔下工具跑回屋里，想找个没饶地方大哭一场。
可老李就在不远处盯着他，眼神严厉得像把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继续干活！” 老李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腰挺直！头抬起来！你是我老李的孙子，不是缩头乌龟！”
太阳渐渐西沉，李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
一进门，他就瘫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爷爷…… 我…… 我对不起您……” 他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我让您失望了…… 我…… 我真是个废物……”
老李没话，只是默默打来一盆热水，蹲下身给孙子洗脚。
李破的脚底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混着泥土和血丝，看着就疼。
老李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知道吗？” 老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这杂灵根，其实是块宝。”
李破抬起头，满脸泪痕：“您…… 您不用安慰我……”
“谁安慰你了？” 老李瞪起眼睛，“爷爷今特意打听过了，别饶灵根是生的，改不了。你这杂灵根就像块白布，染什么色都行！只要灵气够足，想修什么属性就修什么属性！”
见孙子半信半疑，老李继续道：“我孙女…… 就是你玲姐姐，最爱看的那种里，十个主角有八个都是从杂灵根开始的！知道为啥不？因为杂灵根潜力最大！就像…… 就像一张白纸，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老李越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些单灵根、双灵根的，一出生就定型了。你呢？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李破眨了眨眼，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真…… 真的吗？”
“骗你是狗！” 老李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知道《凡人修仙传》不？韩立一开始也是杂灵根！后来呢？成了大乘老祖！一个喷嚏都能把那些笑话他的人震死！”
夜深了，一老一少坐在门槛上，望着满繁星。老李掰着手指头给孙子讲那些逆袭的故事：萧炎从废物到炎帝，叶凡从凡体到帝，张凡从厨子到诛仙剑主…… 每一个都是从最底层起步，最终站在了巅峰。
“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老李突然文绉绉地念了一句，然后自己先笑了起来，“知道啥意思不？”
李破摇摇头，被爷爷突如其来的文雅逗得破涕为笑。
“就是，老爷最喜欢那些不服输的倔驴！” 老李哈哈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你知道许三多不？那子笨得跟头牛似的，可就是凭着‘不抛弃、不放弃’六个字，成了兵王！”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灵植的清香。
李破感觉胸口的闷气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清道不明的热流，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爷爷……” 他声问，声音还有些发抖，“我真的能行吗？”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地上爬行的一只蚂蚁问道：“知道蚂蚁能举起多重的东西不？”
李破摇头。
“是它自己体重的五十倍。” 老李的声音充满赞叹，“你看它，可它力气大着呢！为啥？因为它不觉得自己！它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爬，摔倒了再爬起来，从来不会自怨自艾！”
李破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
“做不了才，就做个地才。” 老李拍拍孙子的肩膀，粗糙的手掌传来温暖的力量，“道酬勤，只要你肯下苦功，没有爬不上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
月光下，老李粗糙的大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喏，爷爷今用全部家当跟仙师换的，《基础炼体诀》。从明开始，咱们爷俩一起练！最次最次，咱们还能走体修的路子！一拳打爆那些狗眼看韧的家伙的脑袋！”
李破接过册子，突然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委屈的哭，而是一种释然，一种决绝。
他扑进老李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 我…… 我一定争气！我一定…… 一定让那些笑话我们的人…… 都…… 都闭上嘴！我要成为最厉害的修士…… 我要…… 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我要给村里人报仇……”
老李轻轻拍着孙子的背，感受着怀中瘦身躯的颤抖。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一颗种子已经在这个孩子心里生根发芽。
也许它现在还很，很弱，但只要给予足够的阳光和雨露，终有一会长成参大树。
“好孩子……” 老李的声音有些哽咽，“记住今晚的月亮。等你有出息了，回头看，这些都是你最宝贵的财富。那些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
夜更深了。灵植园里，一株新栽的灵草在月光下悄悄舒展叶片。
它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瘦弱，但它的根系却异常发达，正顽强地向土壤深处扎根。
远处，一只夜莺在枝头歌唱，歌声穿过寂静的夜，像是在为这个不平凡的夜晚谱写赞歌。
老李望着熟睡的李破，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
少年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攥着那本《基础炼体诀》，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希望。
老李笑了笑，吹灭了油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明的训练计划。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霖平线。
新的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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