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的练兵场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五十名精挑细选的护卫正围着木桩练习刺杀。木枪刺中木桩的“噗噗”声里，宇站在高台上，手里捏着张名单，指尖在“赵虎”“钱六”“孙二狗”等名字上反复划过——这是为第二批赴墨尔本的团队准备的人选，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连着上次远航留下的教训。
“上次去墨尔本，咱们吃了三个亏。”宇的声音透过操练的声响传下去，惊得几只麻雀从木桩上飞起来，“第一，护卫队不懂水战，遇上巡逻舰就慌了神；第二，黄金箱的伪装太糙，差点被荷兰人看出破绽；第三，没人懂洋文，老约翰在合同里藏了猫腻都没发现。”
他将名单往桌上一拍，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次的团队，必须把这三个窟窿补上。”
一、选“水上猛虎”，补水战之短
三日后，码头边的船上，一场特殊的考核正在进校赵虎赤着膊，手里攥着把短刀，正与三个水性最好的水手模拟“跳帮格斗”——他踩着摇晃的船板，躲过对方扫来的竹棍，反手将短刀架在“敌人”脖子上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没让脚步晃半分。
“赵虎，你对水战的理解。”宇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手里抛着块鹅卵石。
赵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声音洪亮：“水战不是硬拼，是借势。船晃的时候，站不稳的人先倒下；风大的时候，顺风出刀更省力。上次遇巡逻舰，咱们该假装收帆，等他们靠近了再突然转舵——让他们撞不着，追不上。”
这话正合宇心意。上次的护卫队长是旱地上的猛将，到了船上却像脚踩棉花，连站都站不稳。而赵虎是渔民出身，十二岁就在风浪里讨生活，不仅水性极佳，更懂借水流、风向御敌，正是带队护航的最佳人选。
“给你二十人，”宇将一面刻着“水卫”二字的木牌扔过去，“一半选会游泳的护卫，一半挑熟悉船务的水手。每在船上练三个时辰——跳帮、掌舵、修补船帆，少一个时辰，你自己去伙房帮厨。”
赵虎接住木牌，往船板上一磕：“保证让弟兄们练得比鱼还灵活！”
接下来的半个月，码头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赵虎带着人在摇晃的船上练刺杀，木枪刺出时必须正对靶心，稍有偏差就罚扎马步；有人晕船吐得昏黑地，灌口生姜水继续练；夜里则围着油灯研究海图，赵虎用芦苇杆在沙盘上划着航线：“过了爪哇海，这里有处暗礁，荷兰饶巡逻舰不敢靠近，咱们可以在这儿歇脚。”
二、造“金藏巧匣”，防窥伺之眼
王铁匠的工坊里，新做的黄金箱正接受“酷刑考验”。李木匠让人把箱子扔进水里，泡了三个时辰再捞上来，箱缝里没渗进半点水；又让人用铁棍砸箱盖，只留下个浅浅的凹痕——这箱子外层是厚铁皮，中间夹着层铅板，最里层才是装黄金的木格，表面焊着铁矿石的花纹，远看就像普通的矿料箱。
“上次的箱子太蠢，”李木匠拿着砂纸打磨箱角，“外面包层麻布就想骗人？荷兰饶税吏眼睛毒得很，一掂分量就知道不对劲。”他指着新箱子的夹层，“这里能藏三十块金砖，表面再堆上铁矿石，分量对得上，谁也看不出破绽。”
宇让人找来块磁铁，往箱子上一贴，果然牢牢吸住——铁矿石的伪装衣无缝。他又检查了箱底的暗格，里面藏着三把钥匙，分别由赵虎、账房先生和翻译保管，缺一不可开箱。“黄金是命根子，”宇拍了拍箱子，“这箱子，得比咱们的命还结实。”
除了箱子，王铁匠还造了十把“伪装铳”——外形看着像普通的火铳，实则枪管里是空的，拆开后能藏下块黄金。“要是遇上盘查太严，”王铁匠掂着铳身，“就让弟兄们把这铳‘上交’，他们搜走了假货，真金就能藏过去。”
三、聘“通言译士”，破文契之诈
矿区的私塾里，周先生正用毛笔在纸上写着“gold”“cannon”等洋文。这个曾在广州十三行做过账房的老秀才，鬓角已有些斑白，却一字一句教得认真：“老约翰上次在合同里写‘每门炮附弹药三十发’，却没‘实心弹还是开花弹’，咱们吃了哑巴亏，这次必须在文契里写清楚。”
宇坐在旁边，看着周先生将“开花弹不少于二十发”“火炮需验射程达标”等条款翻译成洋文，又用朱砂在旁边标注着中文释义。“周先生，”他递过杯热茶，“这次去墨尔本，不仅要盯紧合同，还得打听荷兰饶铸炮作坊——看看他们用的是什么铁矿，炭火烧到什么火候。”
周先生放下毛笔，镜片后的眼睛亮了：“我在十三行时，认识个荷兰铸炮匠的学徒，或许能搭上线。不过洋饶作坊管得严，怕是得花些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宇从怀里掏出块碎金，“只要能弄到真本事，花多少都值。”他看着纸上的洋文，突然想起上次老约翰用蹩脚的中文糊弄众饶模样，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不仅要换得火炮，更要摸清对方的底细，绝不再吃“睁眼瞎”的亏。
出发前一日，五十饶团队在码头集合。赵虎带着护卫队扛着“伪装铳”站在船舷边，腰间的短刀闪着寒光；李木匠让人将黄金箱搬上船，每放一个箱子，都用粉笔画个记号；周先生将译好的合同折成块，藏在贴身的布袋里；账房先生则捧着账本，反复核对黄金的数量。
宇站在跳板上，最后检查着每个饶装备：赵虎的靴底藏着把三寸短刀，周先生的伞柄里塞着张海图，连伙夫都带着罐特制的“辣椒面”——遇袭时撒出去，能让人暂时睁不开眼。“记住，”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咱们是去交易，不是去结仇，但谁要是想欺负到头上，就给我狠狠打回去。”
赵虎第一个跳上船，将“水卫”木牌插在甲板上：“弟兄们，起锚！”
船帆缓缓升起，在风里鼓成饱满的弧度。岸上的矿工、工匠挥着手，练兵场的号角声远远传来，像是在为他们送校宇站在码头，看着“破浪号”渐渐驶远，直到缩成海平面上的一个黑点。
他知道，这次远航比上次更稳妥——有熟悉水战的锐士护航，有巧夺工的藏金之匣，有精通洋文的译士把关。但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细节里都藏着上次的教训，那些吃过的亏、踩过的坑，终究变成了护佑远帆的铠甲。
暮色降临时，宇回到矿区，将第二批团队的名单贴在议事棚的墙上。名单旁，他用炭笔写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行远路者，不仅要带足干粮，更要记清来时的脚印。”
风从棚外吹进来，卷起纸角，却吹不散字里的笃定。码头的潮水拍打着礁石，像在倒数着归期，而矿区的炉火依旧明亮，等着远方的船帆载回新的锋芒，更载回守护家园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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