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诡异的笑声在巷子里盘旋不散，如同毒蛇吐信般钻进我的耳朵。我弓起脊背，颈后雪白的鬃毛根根倒竖，尾巴僵直地绷成直线，尾尖还在不受控地微微颤抖。鼻翼剧烈翕动，潮湿的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尿骚味、腐肉味与香火灰烬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几乎掩盖了那道黑影残留的气息。唯有金瞳在暗处泛起幽蓝的光，如同两盏鬼火，死死锁定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 那里的空气还残留着细微的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撕开又仓促缝合的伤口。
四爪骤然发力，利爪刺破浸透夜露的青瓦，我如离弦之箭般窜上屋顶。破碎的瓦片顺着飞檐坠落，在石板路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却不及我心跳声震耳。贴着屋脊飞速疾行时，夜风掠过鬃毛，突然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 那是符咒燃烧后特有的焦糊味，混着某种动物油脂的腥气，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引路鬼火。我耳尖猛地转动，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青铜器物相互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追至城西破庙时，腐朽的檀木与经年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庙前野狗远远嗅到我的气息，呜咽着夹起尾巴逃窜，连平日里胆大的野猫也躲在墙角，浑身毛发炸成球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放缓脚步，肉垫踩在坍塌的门槛上，扬起细的尘埃。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在蛛网密布的神像上投下斑驳阴影，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从神像后传来，尾音拖着诡异的颤音。我猛地转头，金瞳瞬间锁定目标。黑影身着绣着暗纹的黑袍，手中青铜铃铛刻满扭曲符文，每道纹路都像是活物般扭动。铃铛摇晃间，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檀香与血腥气袭来，我的脑袋顿时一阵眩晕，四肢如同坠了铅块般沉重。但体内沸腾的血脉发出怒吼，我奋力甩头，震耳欲聋的虎啸从胸腔迸发而出，啸声如飓风般席卷整个破庙，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神像的金漆大片剥落，露出底下腐朽的木胎。
黑影显然没想到我能抵抗，微微一愣。趁此机会，我后腿猛地蹬地，带起一片瓦砾。利爪撕开黑影的黑袍时，我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触感 —— 那皮肤不似常饶温热，反而带着冰窖般的寒意。黑袍下露出的手臂布满青黑色纹路，如同盘绕的毒蛇，纹路间还渗出暗紫色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黑影吃痛怪叫，纵身跃上庙顶，衣角扫落供桌上的烛台，火苗瞬间点燃残破的帷幔。
我低头查看地上散落的黑袍碎片，用鼻尖轻轻嗅闻，记住这混杂着硫磺与尸臭的独特气味。喉间发出不满的低吼，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碎石飞溅间，一张泛黄的符咒从碎片下露出一角。符咒上画着一只狰狞的恶虎，口中衔着一颗燃烧的心脏，虎眼处还用朱砂点着诡异的血芒。
利爪心翼翼地夹起符咒，就在指尖触及符文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爪尖蔓延。符咒上的恶虎图案突然扭曲变形，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扑来。我瞳孔骤缩，本能地松开利爪，同时向后跃起。符咒 “轰” 的一声炸开，火焰裹挟着黑色烟雾四散飞溅，在地面灼出焦黑的痕迹。
抖了抖被火焰燎到的毛发，我望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斗，心中杀意翻涌。五姓七望竟敢动用如此邪术，将长安城搅得腥风血雨。再次昂首发出一声长啸，声音穿透重重夜幕，惊起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寒鸦。长安城的夜啊，看来注定不会平静，而我这头守护着龙脉的白虎，定要将这些邪祟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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