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风看向牢门外的士兵，眼底压抑的屈辱、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盯着牢门外嘲笑他的大夏士兵，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记住你今的话，等我拓跋风有机会出去，定要将你拖到北魏的刑场上，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碎尸万段！”
士兵被他眼中的狠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地抬手拔出腰间佩刀，士兵指着拓跋风怒斥：“放肆！一个阶下囚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腻了！”
佩刀的寒气扑面而来，拓跋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让士兵都忍不住攥紧炼柄。
“有本事尽管动手，他日北魏大军打来，定要将大夏踏平，将你们这些羞辱过我的人，一个个挫骨扬灰！”
士兵的手紧了紧，他盯着北魏太子疯魔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这阶下囚分明是想激怒自己动手，好一了百了，他对着拓跋风啐了一口：“哼，疯子，想让我杀了你，好解脱，差点上了你的当！留着你还有用，你可是我们和北魏谈判的筹码！”
罢，士兵狠狠瞪了拓跋风一眼，不甘心地收起佩刀，转身时还不忘踢了一脚牢门，才骂骂咧咧地朝着外面走去。
大夏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拓跋风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曾经他握过最锋利的剑，指挥着千军万马，在北魏的战场上所向披靡是何等威风。可如今这双手却戴着沉重的铁链，布满伤痕，指甲缝里还嵌着污垢。
若是父皇为了救他，答应了大夏，割让城池的条件，那他拓跋风，就成了北魏的罪人！
到时满城百姓会指着他的脊梁骨骂，文武百官会弹劾他损兵折将、祸国殃民，就算能侥幸回到北魏，那些原本就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兄弟，定会抓住此次机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别太子之位，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而此刻的雁门关城墙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映得士兵们的铠甲闪闪发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城墙上蔓延开来，连空气中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张凛将军还沉浸在胜利的激动中，他兴奋的对沐星然道：“沐军师，咱们这次击退了北魏皇帝亲率的大军，消息一旦传出去，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国，哪个还敢轻易动歪心思！”
夜宸站在一旁，他看了张凛一眼道：“先清理战场，传令下去，所有缴获兵器需做好登记。”
“是！”张凛立刻转身朝着城下走去，很快便集结了一队人马，朝着雁门关外走去。
刚踏出城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雁门关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北魏士兵的残肢断臂，血液浸透了脚下的土地，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红。
被炮火烧焦的尸体早已辨认不出模样，空气中除了血腥气，还有一股焦糊味，让人胃里阵阵翻涌。
张凛和士兵们齐齐打了个寒战，他们虽然经历过不少战事，可这般惨烈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
一位年轻的士兵第一次上战场，他跟在张凛身后，看到右侧的地上有半截断臂，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踉跄着跑到一旁弯腰剧烈呕吐，连胆汁都差点吐了出来。
张将军强忍着不适，目光落在不远处被炮火烧焦的碎肉上，喉咙里也涌起一股恶心，他连忙别过脸，强压下那股反胃！
“动作快点，黑之前必须清理完毕！”
夜幕降临，雁门关外的战场终于清理完毕，城门外的土地上，只留下一片片深色的血渍，诉着这场战事的惨烈。
第二晚上，雁门关内张灯结彩，夜宸特意让伙房准备了庆功宴，大锅里炖着热气腾腾的肉，香气飘满了整个军营。
可当伙夫将炖肉盛到碗里，摆到参与清理战场的士兵们面前时，他们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战场上那位呕吐的年轻士兵，看着碗里的肉块，清理战场的画面再次出现他的脑海里！他猛地捂住嘴，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张将军看着桌上的炖肉，曾是这些是他往日里的最爱，可此刻，碗里的肉块在他眼里，却和战场上那些被炮火烧焦的尸体没什么两样，连带着那浓郁的肉香，都变成了刺鼻的焦糊味，他皱着眉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能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涌。
沐星然神色依旧淡然，她右手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肉送进嘴里，左手端着青瓷酒杯，偶尔抿一口。
张凛偷偷打量着沐星然，见她神色如常，不禁暗自咋舌，沐军师不仅智谋过人，这份心性更是常人难及。
沐星然看着张凛，眼底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张将军，今日一战辛苦，怎的不动筷子，这肉炖了两个时辰才软烂，凉了便不好吃了。”
张凛尴尬地笑了笑，刚要拿起筷子，却又想起白日里战场上的残肢，他喉结滚动了动忍不住叹道：“沐军师，您这心性真让末将佩服，白日里清理战场那场面，末将到现在想起来还犯恶心。”
此时沐星然正将那块肉送进嘴里，闻言看了张凛一眼，待咽下嘴里的肉，沐星然唇边勾起一笑道：“习惯就好。”
坐在另一侧的夜宸，指尖捏着酒杯，目光却落在沐星然身上，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前对沐星然的认知，实在太过浅薄，她哪里只是个会治病的医者，这份不被外界干扰的定力，比许多将领还要难得。
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沐星然忽然抬眼望了过来，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夜宸心底的想法。四目相对的瞬间，夜宸心头莫名一跳，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落在案上的酒壶上。
宴席散去时，将士们带着醉意离去，夜宸路过沐星然身边时，脚步刻意放缓，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贴着沐星然的耳际落下：“军师稍后到议事帐来，孤有要事要和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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