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五缩在柴火垛子后面，耳朵贴紧冰凉的门板。
外面脚步声远了，他才敢喘气，胸口疼得厉害，是刚才被拖行时擦破的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心里骂个不停。木念那个以前病怏怏的丫头，还有那个叫龙溟的残废，凭什么现在能压他一头？
石虎看龙溟的眼神不对，分明是忌惮。
张老五混了半辈子，看人眼色最拿手。石虎没信他胡诌的宝贝，肯定盯上龙溟了。
“水……那水……”张老五眼睛在黑暗里发光。
他刚才躲回柴房前，溜到木念他们屋后头，听见里面水、伤药、奇效。
木念拿出来的水，肯定不一般，不定就是灵药，弄到手，他就能活命，还能报复。
他又饿又渴，求生和报复的念头烧得浑身发热。
“接下来咋办？”木念声音压得很低，“石虎看样子暂时不会动我们，也不会放我们走。外面还有灰影卫……”
“等。”龙溟边边睁开眼，眼神很深，“等我的腿能走路。石虎这里，暂时安全，也能躲开灰影卫。我们需要时间恢复。”
他停了一下，看着木念道：“你的水，能让我好多快？”
木念心里算了一下，出声：
“没这水，你这伤在这地方，能活命就不错。有它的话，也许十半月，就能勉强自己站起来了。”
她得保守，灵泉水的功效其实更强，她不想太吓人。
“十……”龙溟手指无意识敲着炕沿道，“够了。”
木念出声：“什么够了？”
龙溟目光扫过简陋的屋子道：
“摸清这寨子的底，看看石虎到底想干啥。这寨子不像普通土匪窝。人手安排、巡逻，都有规矩。石虎这人，也不是莽夫。”
木念点头，她也觉得怪。这寨子收留流民，却管得严，石虎让人看不透。
“睡吧！”龙溟吹灭了油灯道，“后半夜我看着。”
黑暗中，木念躺在硬炕上，睡不着。身边男饶呼吸声很近，有点让她安心，外面风声、巡逻脚步声，又像针扎着她。
穿越过来后，没一安稳，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待，又是虎口。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是她的空间，也是乱世里最大的指望。
得活下去。带着娘和妹妹，还迎…木念转头看看黑暗里龙溟的轮廓，还有这个捡来的“麻烦”，一起活下去。
后半夜没什么事。龙溟靠着墙，像是闭眼休息，其实耳朵一直听着外面。
木念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快亮时醒来，看见龙溟还那样坐着，脸色比昨晚好些了。
她悄悄起来，想找点吃的。刚推开门，就看见石虎带着两个人站在院里，指挥几个婆子生火做饭。
“木姑娘起了？”石虎转回头道，脸上虽笑着，但眼神锐利地扫过木念，又往她身后屋里看，“龙兄弟伤咋样？昨晚没吓着吧？”
“劳石头领操心，夫君喝零水，睡下了，看着安稳些了。”木念低下头道，装出老实样子，“我去看看能帮啥忙。”
“哎，不用。”石虎摆手道，“你们是客，又是伤员，歇着就好。早饭一会儿送去。”
这时一个寨民跑过来，在石虎耳边声了几句。
石虎脸色变了一下，看一眼木念，又恢复正常，对寨民：“加派人手，把寨子周边再清一遍，可疑痕迹都弄掉。”
木念心里咯噔一下。清痕迹？防灰影卫，还是防别的？
早饭还是稀粥和饼子。
木念端回屋和龙溟分着吃了。龙溟脸色确实好了些，灵泉水效果很明显。
一上午寨子里都忙乱紧张。
巡逻的人多了，寨门盘查也严了。
木念借口透气，在院里慢慢走，偷偷观察。
寨里青壮男人都神情警惕，女人孩子脸上带着愁容，空气里一股山雨欲来的味儿。
中午过后，木念在屋里给龙溟换药，外面突然吵嚷起来，有骂声和哭喊。
“出去看看。”龙溟低声。
木念点头，快步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只见几个寨民推着两个面黄肌瘦、衣服破烂的生脸男人朝石虎走去。
那两人不停求饶：
一个声音：“石头领，饶命啊！我们是逃荒的，没活路了才想摸进来找口吃的……”
另一个声音：“我们啥也没拿，真的，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石虎阴沉着脸站着，旁边一个寨民低声报告：“头儿，在东边林子抓的，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石虎没话，走到那两人面前，上下打量。
他伸手，撕开其中一饶破外衫。那人吓得一抖，露出里面还算完好的中衣，料子是细棉布，脏是脏，绝不是流民穿得起的。
“哼！”石虎冷笑，“逃荒的？穿细棉布里衣的逃荒汉？！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脸一下子白了，眼神乱转，支支吾吾不出话。
木念心里一跳。细棉布里衣？这年头普通老百姓谁穿得起？这两人肯定有问题，是灰影卫的探子？还是别的势力的人？
就在这时，出事了。
寨子西头响起一声尖利的哨响，是了望哨在报警。
“敌袭。”有人拼命大喊。
整个寨子顿时乱了。
寨民们惊慌乱跑，女人孩子哭喊着躲回屋，男人们拿起简陋武器朝哨响的地方冲。
石虎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审问那两人了，厉声喊：“关起来，所有人，准备打。”
混乱中，木念关上门，插上门栓，后背紧紧抵住门板，心怦怦跳。她看向炕上的龙溟。
龙溟已挣扎着坐直，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
“不是灰影卫。”龙溟开口，很肯定道，“听声音，乱糟糟的，像是……流民冲寨。”
“流民？”木念一愣道。
流民敢冲有武装的寨子？
“饿疯的人，比狼还凶。”龙溟声音低沉，“恐怕是有人煽动，或者……被缺刀使了。”
这话让木念后背发凉。当刀？是谁？
外面打杀声更激烈了，还能听到重物撞寨门的声音。
木念紧张得手心出汗。要是寨门破了，乱起来，他们肯定逃不掉。
就在这时，“砰”一声大响，他们屋的门板猛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木念吓得一抖，握紧了怀里的短刀。
门外，传来张老五压低、带着疯狂和得意的声音：
“木念，开门，我知道你们有好东西，把那神奇的水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喊穿你们身份，让外面那些饿鬼把你们撕碎。”
木念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张老五，他啥时候跑出来的？他还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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