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离去的三日,卡布一行人便在驿馆那处偏僻院中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采买,几乎不与外界接触。何粥粥更是谨遵卡布嘱咐,整日待在房内,潜心练习气息收敛之法,如同寻常闺阁女子。这种低调到近乎刻意的姿态,反而让一些暗中窥探的视线暂时失去了兴趣,只当这伙边地来客确实人微言轻,胆怕事。
然而,第三日傍晚,孙不二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脸上虽带着倦色,但眼中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
“大人,幸不辱命。”孙不二顾不上休息,立刻向卡布禀报,“宅院已经寻妥。”
他压低声音,取出一张简略的草图铺在桌上:“位于城西区,距离皇城稍远,但胜在环境清幽,周围多是些没落书香门第或富商别业,少有高官显贵,不易引人注目。宅子原主人是一位获罪的五品京官,家产抄没,此宅由官府发卖,被一富商购得,现正闲置出租。老朽通过牙行,以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租下了三年。”
卡布仔细看着草图。宅院名为“墨韵斋”,名字倒有几分雅致。面积不算阔绰,但布局颇为精巧。三进院落,有独立的花园,假山池塘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宅院四周有高达一丈二的青砖围墙,且有一条僻静狭窄、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巷通往后门,不与主街直接相连。
“此宅易于布防。”格鲁姆在一旁看了,立刻指出关键,“高墙可阻隔窥探,前后门皆可控,尤其是那条后巷,看似不起眼,紧要时或可成为应急通道。”
孙不二点头:“正是。老朽已仔细勘察过,宅内房屋坚固,稍作整理便可入住。租金虽不菲,但胜在干净,且原主人获罪,牵扯不深,不易引来额外关注。”
卡布手指在草图上轻轻一点,果断道:“好!就是此处。孙先生,辛苦你了。我们明日便搬!”
没有片刻犹豫,卡布雷厉风行的作风此刻显露无疑。继续留在驿馆,如同置身于透明的鱼缸,毫无秘密和主动权可言。尽快拥有一个独立的据点,是他们在京城展开一切行动的基础。
次日一早,卡布便直接向那驿丞提出,因需在京中盘桓一段时日,一直住在驿馆多有不便,已在城中另寻了住处,今日便搬离。
那驿丞听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堆起笑容,假意挽留几句,见卡布去意已决,便也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他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这边地伯爷,看着寒酸,动作倒是快,竟不声不响就在城里租下了宅子?看来倒也不是全无根基。
搬家过程简单迅速。卡布一行人本就行李不多,在格鲁姆和护卫们的协助下,不到半日,便已全部装车。当车队驶出会同馆大门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记下了这支看似不起眼的边地车队离去的方向。
车队沿着并不算特别繁华的街道,一路向西,最终拐入一条安静的青石板路,停在了一处黑漆大门、白墙灰瓦的宅院前。门楣上,“墨韵斋”三个字的匾额略显陈旧,却透着一股沉静的气息。
格鲁姆率先带人进入,迅速控制了前后门和制高点,确认安全无误后,卡布等人才下车入内。
宅内果然如孙不二所,清幽雅致,虽然久无人居略显空旷,但打扫得十分干净。高墙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独立的花园提供了缓冲空间,整个宅院给人一种安全感和隐秘福
站在略显空旷的庭院中,卡布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冷的空气。虽然依旧是寄人篱下(租房),但比起驿馆那被人时刻监视的窘境,这里已然是壤之别。拥有独立的宅院,意味着他们终于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有了一个可以关起门来密议、可以暂时喘息、可以积蓄力量的“家”。
更重要的是,这个举动本身,就是向外界释放的一个明确信号:这位新晋的忠勇伯,并非毫无准备、任人拿捏的边地武夫。他拥有一定的财力,更有独立行事的意愿和能力。这或许不足以让那些真正的权贵侧目,但至少,会让一些原本打算随意踩上一脚的角色,开始掂量掂量。
京城的第一块的立足之地,就这样被艰难地楔入了坚硬的现实之郑前路依旧漫漫,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可以据守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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